(文化)龙仁青:讲好富有民族特色的“中国故事”
本篇文章5859字,读完约15分钟
龙仁青1967年生于青海湖。文学创作和翻译始于1990年。曾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民族文学》、《曹芳》、《张旗呐喊》等汉藏报刊发表作品。他出版了20多部原著和翻译作品。曾获中国文学“女评审团”奖、青海省格萨尔史诗研究成就奖、青海省第四、第六和第八届文学艺术奖等。,并获得影视、摄影、音乐作品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海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电影文学学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理事,青海格萨尔作品专家委员会委员。青海湖文学月刊主编。
“我几乎天生属于自然,花鸟鸟”
记者:最近,你的自然文学随笔《高原上的鸟》和《高原上的花》发表了。你能告诉我你创作这两部作品的出处吗?
龙仁青:我对鸟类和植物的爱,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当时我是青海湖附近铁布家草原上的牧童。业余时间都在草原上度过,放牛放羊,或者捡牛粪。春夏也去挖蕨麻,采蘑菇,这几乎都是花鸟鸣做的。记得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就去老家的公社上小学,成了小木村公社小学唯一的学生。从小木村到公社小学有5公里,上学路上或者放学后我都是一个人走,孤独又害怕。现在想来,我已经克服了孤独和恐惧。坚持读完小学的是一路上遇到的花鸟。后来到了市里工作,惊讶地发现市里的朋友对花鸟一无所知。他们甚至把所有飞过他们视线的鸟都叫成麻雀,对路边开的所有花都视而不见。但是他们对各种车的品牌和型号都很清楚,我目前只能分辨大车,小车和它们的颜色。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几乎自然属于自然,属于花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我成为一个作家的时候,我的写作自然会写这些,山川、花鸟、飞鸟。一些评论家也就这些问题写了文章。比如花城出版社出版的《咖啡与酸奶》是我的小说集,里面有19篇短篇小说,其中14篇与植物、花卉、鸟类有关。《水中水晶花》《鸟瞰孤独》《滦海子》《鸟巢》等。这些作品讲述了由花、鸟和鸟引起的故事。
自觉开始写自然文学是近几年的事,这是由于我的家乡青海的生态文明建设,近几年得到了全面推进:青海国家公园示范省建设的序幕已经拉开,已经有三江源和祁连山两个国家公园,青海湖和昆仑山国家公园也在规划之中。未来,青海将逐步将一些具有重要生态价值、独特自然景观和文化遗产精华的地区纳入国家公园。可以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文学创作机会,与我内心的文学梦想不谋而合。《高原上的花》和《高原上的鸟》出版前,我和青海人民出版社总编辑马飞先生谈了我对青藏高原野生花鸟的热爱和关注。这次谈话也促成了这两本小册子的写作和出版。在此之前,我看了一套“自然故事系列”,也是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被深深吸引,于是开始根据地图在网上购买更多的自然文学方面的书籍。其中,程虹女士翻译的《美国自然文学经典译文》对我影响很深。
“自然、区域和国家共同构成了一个多元和三维的自然”[S2/]
记者:你讲过很多次自然文学。你个人是如何理解自然文学的?你想通过自然写作传达什么价值观?你认为自然文学、地域文学、民族文学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龙仁青:要从事自然文学写作,就要加强和拓宽对自然和自然史的认识。但我个人更看重的是,自然文学作家需要有“自然界万物平等”的胸怀,用奥尔多·利奥波德提出的“地球伦理”的思想来对待自然,亲近自然,深知“个人是由相互依存的部分组成的共同体的一员”,尊重世界上的一切生命,深知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这是自然文学写作的前提。
自然依附于地域,与地理位置、山川、海拔、气候等密不可分。因此,自然文学的写作自然具有地域性特征。美国自然文学作家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约翰·巴勒斯笔下的哈德逊河,瓦尔登湖上的野花,哈德逊河上飞翔的蓝猫头鹰等。,都有毛茸茸的地域色彩。我在写《高原上的花》和《高原上的鸟》的时候,心里一直有一个标杆,就是多给高原上的野花留笔墨,而不是给家养的植物留笔墨,多写高原上的“土著”常驻鸟,而不是像游客一样飞来飞去的候鸟。所以,在我的写作中,我并没有刻意去写高原大地,而是在野花的色香味和鸟儿的翅膀与歌声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这个极地的美。
在我国国家公园建设中,国家公园保护区内的土著民族及其文化一直被视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以我的家乡青海三江源国家公园的建设为例,它不仅保护了这里的自然生态,也为保护自古以来繁荣在这里的藏族人民的文化生态给出了同等重要的保护措施。在任何一片土地上,自然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永远与文化共存,或者与文化形成完美的自然。佛教中有一个常用词叫“情器”,正好可以说明我对自然文学的理解。这个词里,“气”指的是世界存在的方式,“情”指的是世界与人、与万物相互依存的关系。自然文学需要写的就是这种存在和依赖。藏族人经常用一个碗和碗里的水来比喻“情感装置”,这有自然文学的含义。“情感装置”其实指的是文化与自然的关系。
因此,在我看来,自然、地域、民族是一个共同体,共同构成了一个多元的、立体的自然。这也是自然文学写作不得不面对的自然。
记者:你走上文学道路的契机是什么?这个过程中印象最深的人和事是什么?
龙仁青:每次回答这个问题,我总会提到段志佳先生,他是我在青海海南藏族自治州民族师范学校的时候有过师生恋的人。他的出现确实是影响我文学创作的最大原因。那是在80年代中期,在藏语母语文坛声名鹊起的段志佳先生突然来我校任教。那时候他不教我的课,我就一直翘课去他教的班。但现在想来,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有益的事情之一,对我这个懵懂的少年来说,是一种指引。段志佳是一位非常杰出的藏族作家,为藏族母语的创作做出了巨大贡献。有人叫他“藏人鲁迅”。我后来翻译出版了段志佳先生的小说作品,我个人认为是对他的一种奖励或者说是奖赏。
最近有报纸让我写一篇关于家乡的文字,我在文字里写了关于父亲的内容。我父亲是当地的一名知识分子。他很重视读书,收藏了包括《四大古典小说》在内的很多书,还为我们订阅了很多报刊杂志。我的家人是我出生和长大的小木村唯一一个订阅报纸和杂志的人。我记得中国青年报,青年文学,漫画,辽宁青年等。还有一个UFO探索。后来,我离开了我出生的小木村,去了当时的公社小学。父亲恰好是公社农机站的临时工。有一个属于他的宿舍,我就住在他的宿舍里,看他的《吕梁英雄传》、《警卫杂记》等藏书。在写那篇关于家乡的小短文的时候,突然意识到父亲也是影响我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关键人物。
“为自己的民族和母亲歌唱”
记者:你出生在青海湖附近的铁布家草原。你的家乡及其文化在你的创作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影响?
龙仁青:我的家乡是铁布家,是青海湖西岸一片草原的名字。关于这个地名的由来,有两种看法。根据藏族史书《热贡族谱》记载,甘南藏族自治州辖县迭部有一个人,曾经去过青海湖西岸的铁布家,人们称这个人为他的家乡“迭部”,他的子女和后代组成的家族,后人也称之为迭部仓,意思是迭部家族的人。环青海湖安多藏语发音的“叠部”一词,听起来接近“铁部”,然后这个发音逐渐变成“铁部家”,就这样形成了地名。还有一种说法是民间广为流传的:在旧社会,铁布家地区经常出土丝绸,这种丝绸上有一个图案,像是用人的拇指按下的指纹,“铁布家”的意思是“百拇指的指纹”。后一种说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铁布家的位置恰好是古南丝绸之路青海路唯一经过的地方,同时也属于我国古代少数民族政权吐谷浑王朝核心地带历史悠久的都兰吐蕃古墓边缘地带。很小的时候经常看到古代丝绸挂在芨芨草上随风摇曳。这丝被当地人称为“若辛”,意思是裹尸布,我们不准碰,更不准带回家,还以为会沾上霉运。这样,我们每次在放羊的路上看到若辛在风中摇曳,就像看到恶灵在跳舞引诱人跳不幸的舞,于是就害怕了,躲得远远的。
离我出生的小木村大约一公里远,有一个古城遗址,这是我们年轻时最喜欢玩的地方。这座古城在历史上有着明确的记载,被称为付逸。它是一个叫吐谷浑的古代少数民族建立的王朝首都,也是中国发生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地方。
这个王朝真正的崛起,是从吐谷浑的后代卢开始的,他在我的家乡建造了这个城市,并把它命名为福邑。据说鲜卑语中的“府邑”是“王”的意思,而“府邑”是“王城”的意思。当地的藏族牧民称这个古城遗址为“铁布甲加卡尔”。铁布甲是我家乡草原的名字,而“甲卡尔”完全保留了鲜卑“王城”的含义。
这个存在了350年的王朝,据说是中国存在时间最长的少数民族国家。
家乡严复也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和十字路口。历史上,河西之路,即沿河西走廊延伸的丝绸之路,在很多地方不断被割据势力封锁,但吐谷浑王朝却乘势开辟青海之路,并投入运营,使这条古道成为当时国际贸易的中心路线。
我出生在这样的草原,这样的小田园村,我想,我自然被它的丰富和沉重所污染,或者换句话说,它在文化上的丰富和沉重启迪了我的智慧,让我很早就和文字产生了关系。
记者:你早期是用藏文写的,后来用中文写的。跨语言写作有什么障碍吗?你个人是如何突破这些障碍的?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人,能否谈谈民族作家用母语创作的前景和出路?双语作家与文学中的其他作家相比,有哪些优缺点?
龙仁青:我是90年代初开始文学创作的。一开始我是用藏文写的。当时,我在一些西藏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些小说和诗歌。现在回想起来,太可怕了。只能算是一些练习写作的作品。幸运的是,每个作家都可能经历过这样一个年轻的开始。后来因为一个亲戚表示看不上我用藏文写,我就试着用中文写。大概一年后,我写了中文作品,发表了。这似乎是一个人在学习写作过程中知识和思想升华的结果。从那以后,我开始用汉语和藏语写作,也开始在汉语和藏语之间翻译。创作以小说为主,翻译基本上是被动选择,就是完成一些翻译任务。此后,创作和翻译了许多作品,在《人民文学》、《十月》、《中国作家》、《张采尔》、《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汉藏文学报刊上发表了几部作品,出版了近30部原作和译作。跨语言写作的障碍在这样的尝试和练习中几乎是一点一点解决的。
母语创作是一种针对民族的文学行为。一个母语作家应该愿意孤独,为自己的民族和母亲歌唱,不求名利。但他不能受此限制。他的阅读和写作,他的知识和责任一定大于母语本身。在精通母语文化的同时,可以不断吸收外来营养,学习和涉猎更多的知识,让自己的母语创作得到滋养。这也是母语文学的出路。
每种语言代表一种文化,不同的文化是不同的世界。掌握不同的语言,就像掌握了一把可以在不同世界自由移动的钥匙,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我甚至在采访中开玩笑说,我对汉藏两种语言的掌握,让我有能力突破藩篱,让我在汉藏文化之间自由行走,比如走进无人区,欣赏不同的烟火和风景。我也相信语言可以互相滋养。如果一个作家能用两种语言写作,他可以用一种语言的美来滋养另一种语言。这个不用我说,从五四时期很多留学过,掌握过两种语言的作家的作品就可以看出来。
双语作家行走在两种语言和文字之间,为别人打开另一扇几乎不存在的门,在内外来去自如。这显然是一个优势。如果说双语写作也有弊端,那不是来自双语写作本身,而是来自他要面对的世界的无知。也就是说,当他把“外”的细腻带到“内”的时候,“内”的人从来没有见过。相反,他们用蔑视和蔑视粗暴地拒绝了它。
“面对并描述我们看到的激烈和挣扎、欢乐和痛苦”[/s2/]
记者:据我所知,你做过记者、编辑、导演、制片人。这些工作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帮助和特殊意义?
龙仁青:之前一直在媒体工作。这份工作让我对很多事情有了深刻的感受和观察。比起普通人和记者,它给我提供了更多接近一些人和事的可能性。单从这个层面来说,对我的写作是有帮助的。我还发现,在世界上,在中国,从记者成为伟大作家的例子数不胜数。比如《老人与海》中的海明威,《百年孤独》中的加西亚·马尔克斯,我非常喜欢的美国犹太作家艾·辛格等等。我也知道在中国,作家孙犁、郭小川、金庸、张恨水等。都有当记者的工作经验。记者的工作,或者说新闻工作,比其他工作更方便接触不同社会阶层的各种生活。所以,从获取素材和故事来说,新闻有利于一个作家的成长。然而,媒体的工作非常复杂和琐碎。比如影视作品的拍摄是由一个团队完成的。一个独立的人不可能承担影视作品中的每一项工作,而写作恰好是“单干”。这种完全不同的工作方式塑造了不同的性格,影响了一个人的视野和思想。应该说媒体工作可能有广阔的广度,而写作需要向下的深度。最好的状态大概是两者的完美结合——这需要一个人足够勤奋。
记者:近年来,少数民族地区的发展日新月异,这必然会给传统的生活方式和环境带来变化或影响。在你看来,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创新态度来看待这种变化或影响?
龙仁青:我是摄影爱好者,经常去草原牧场采风拍照。当我面对自然景观时,我会刻意避开一些东西,比如空,地上散落着电线、混凝土或钢杆,还有一些现代建筑。问题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已经是现实了。它们的存在是因为现在的牧民离不开它们,各种家用电器是他们的日常需要。电脑、手机、互联网等。已经是牧民最日常的需求。因此,就草原牧场而言,它们与自然景观相结合,共同构成了现代畜牧业的局面。再加上我国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城、村、牧场之间的差距逐渐缩小,一个具有这个时代特色的新草原牧场出现在我们面前。作为一个作家,我们要面对和描述我们所看到的,即激情与奋斗,欢乐与痛苦。
记者:您对当前民族文学的发展有什么看法和建议?
龙仁青:中国每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不同的、不可复制的文化。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国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自然具有中国特色的色彩和特色。曾几何时,由于大量的同质化,我们的作家写的作品失去了他们的认可和标签。有识之士只好呼吁作家讲好“中国故事”,突出“中国元素”。作为少数民族作家,他们一定会真诚地面对自己的传统文化,抢救和提炼“中国元素”,讲述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中国故事”,写好作品。
记者:近年来,文坛涌现出以80后、90后为代表的青年作家。如果他们有兴趣创作自然文学,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走上自然文学的道路?
龙仁青:无论文字功底有多好,对自然和自然历史的认识有多深刻,进入自然文学创作的前提是热爱自然,尊重生命。这应该是自然文学写作的准考证。
记者:能介绍下你的创意计划吗?
龙仁青:《高原上的花》和《高原上的鸟》进入出版流程的时候,我写过一些关于花和鸟的文字,这两本小书里没有。在此期间,我也阅读了一些自然文学作品,对自然、人生、自然文学写作的认识逐渐提高和深化,甚至有了新的认识。以后也希望继续自己的自然文学写作,记录亲近自然,亲吻生活的感受和震颤。
标题:(文化)龙仁青:讲好富有民族特色的“中国故事”
地址:http://www.huarenwang.vip/new/20181024/11.html
免责声明:吉林福音时报致力于让您的生活多姿多彩,为广大用户提供丰富的吉林今日头条新闻,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不为其真实性负责,只为传播网络信息为目的,非商业用途,如有异议请及时联系btr2031@163.com,吉林福音时报的小编将予以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