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笛安:我把爱情当做给主人公的美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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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20岁的狄安出版了她的处女作《收获的丛林姐妹》。十年来,从第一部小说《永别了,天堂》到《龙城三部曲》,狄安的爱情故事和城市生活成为新世纪青年写作的重要景观。2018年,《京衡街》由第11期《人民文学》首次出版,并于当年荣获“人民文学奖小说奖”,这也是该奖项自设立以来首次授予“80后”作家。“狄安转型作品”,无论是狄安的批评者还是“粉丝”,都意识到自己熟悉的狄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炎热的八月,在京衡街附近的商城,狄安受邀参加中国作家网《文学的力量》系列短片的拍摄,与我们坦诚而深入地聊起了她的写作。“世间有纯真,功利中有悲悯,质感轻盈而强烈,情感细腻而理性清晰。”这个奖很适合狄安现在的状态,少了年少的横冲直撞,对世界的理解也很难;对爱情的理解和感觉变了,但对爱情本身的热爱和依恋却从未改变。
从自我表达到虚构世界
记者:我读的你的第一部作品是莉莉,那时候你还在读书。
院长:2007年。是的,还在学习。
记者:“莉莉”让我觉得惊艳。它用一种非常纯粹简单的类似童话或玄幻小说的方式表达了一个非常复杂的爱情主题,甚至是一个哲学话题,对我影响很大。当时你为什么选择童话来表达?
迪安:在莉莉之前,我发表过其他作品,写过两本长篇小说。07年,我刚大学毕业,但是积累了一点写小说的经验,有时候也没多想。我只是想借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我的假设是里面会有背叛,因为背叛发生了,两个人没有办法分辨到底原谅还是不原谅,该怎么做,该不该惩罚,很复杂。我是从现在的角度看的。其实我当时20出头,好像在说人生的味道。我想写一个女人的半条命,但是如果把这个故事变成一个真实的人,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年轻的女人将毫无意义,所以我用一个童话故事来讲述一只狮子和一个猎人之间的因果报应的故事,这个猎人杀死了他的母亲并把他养大。
角色关系变成这样后,会有更丰富的东西。其实我真正想写的,我感兴趣的,包括我所有的小说或者到现在为止80%以上的小说,其实都是为了传达一种宿命感。
记者:从开始到现在,你觉得你的创作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吗?
迪恩:肯定有。
记者:最重要的改变在哪里?
迪恩:因为我对写作的理解和十几年前有着根本的不同。写Lily主要是想表达自己的感受,或者说专注于自己的感受,从自己的感受出发,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看法。这是早期写作的一个基本动机,我相信这基本上是所有作家最初写作的一个因素。
记者:先说自我体验的表达?
迪恩:是的,这就是它开始的原因。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作家,比如米兰·昆德拉,似乎都没有表达自己的兴趣。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开始写的。但是对我来说,最开始我肯定是想表达自己对世界的感知,但是慢慢的,我开始觉得表达自己并不是真的有意思,因为首先你想表达的东西并没有你原来想的那么特别,这是时间教会我的一个基本道理。后来我开始想,当我对表达自己没有兴趣的时候,写作变成了什么?
每一部小说都是虚构的。所谓虚构也是有章法的。对我来说,我的兴趣是如果我想建造这个世界,它应该是什么样子。那个世界的草和树都是小东西;如何在力学上支撑全世界,是一个基本事件。
记者:完整小说世界的框架?
迪恩:是的,现在对我来说已经变成这样了。至于我是怎么想的,怎么想的,作为一个作者对这个世界的感受,我觉得没那么重要。
记者:我能理解在你的原著小说中,叙述者和作者本人之间有精神或情感上的一致性吗?
迪恩:是的。
记者:但在你目前的小说中,“自我”会被钝化。
迪恩:越来越少了。
记者:有时候控制不了人,就会被人的情绪和逻辑牵着鼻子走,跟自己较劲?
迪恩:一直有竞争的过程,但是我对角色的参与度没有以前高了。
记者:我会按照这个人物应该有的逻辑来写?
迪恩:是的,我曾经把自己投射在某人身上。现在年越来越少了。我觉得可能还是和时间有关。随着你对写作的理解改变,你对这件事的兴趣不同,这件事也会不同。
爱情是生命的礼物
记者:京衡街出来后,大家都很关注,获得了2018年人民文学奖小说奖。你平时关注互联网行业吗?当时你是怎么想到从这个领域发展故事的?
迪恩: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写一个爱情故事。在我当时的想象中,这部小说只有短短的8万到10万字。我要求自己写完一个爱情故事,没想到后来变成这样。当然,那时候我在北京已经住了快八年了,我用了八年的时间去了解和接近这个城市。我也有点想写我眼中的北京。换句话说,北京是最适合讲故事的地方。
这些年来,我的生活中也有过一些类似的经历,会让我觉得很有趣。比如2011年,你不小心和一桌人吃饭,大家都认识。两年后,这是其中之一,你会在一份金融杂志上看到他,这是一份在机场买的杂志。看,这不是那个人吗?那个人就成了财经杂志会关注的所谓“互联网暴发户”。然后过了两三年,又听朋友聊天了。这个人去了哪里,他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很难看到其他行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记者:风来了。过去了什么样的风?
狄安:对,比如你经常会看到的某杂志的记者,曾经辞职两年,突然成了自媒体“网络名人”。生活中我们都有这样的经历。当这种特定的个人命运戏剧性的起伏发生在我身边,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但是经常能听到,不一定是我认识的人听到,但是当我一遍又一遍听到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触动。我想想,什么样的场域可以表达我这些年来感受到的动荡?我选择了互联网行业。不是我有多爱这个行业,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更适合我的男女主角来讲。
记者:所以在京衡街,我们可以看到,其实爱情还是占据着非常主导的地位。
迪安:是的,因为那是我最初的想法。
记者:也许这就是一本有趣的小说给作者和读者带来的“惊喜”。除了作者希望读者关注的主题,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让我们印象深刻的主题。
迪恩:是的。当时看到一篇财经特写,是对移动互联网创业者的深度报道,写得特别好。特辑里写的是成功的人和一直失败的人。对其他人来说,他们就像一个笑话,就像西西弗斯,他一直把石头推上山。
里面有一个细节,特别触动了当时的我。有个app,玩得很开心。老板自己也被这些美好时光所鼓舞。后来营业额失败,公司也拿不到钱了,但他们想再坚持一段时间。要知道,我们下载一个新的app,它会给新用户一个很小的红包奖励,比如一件两件。当时在最困难的时候,这个新用户的红包奖励居然绑定到了他老婆的信用卡上。这个细节让我当时特别难过。那位作者写道,你看,其实每个新用户都不会知道,这个给新用户的小加成,真的是一个家庭的实际支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感慨。你不能说这个人就是想成功。我觉得这个特别复杂,就是一个人的荣耀和梦想,以及这一刻的艰难坚持。
所以,当故事有这样的东西,我想在小说里表达出来,我的主人公一定是个失败者,因为一旦他真的出名了,他们面前的爱情故事就没有意义了。他一定是一个最终会失败的人,有过成功的幻想,然后想抓住,最后失败。这是我当时写京恒街最基本的动力。
记者:在处理京恒街成年人之间的爱情时,你觉得它和你之前小说里的青少年的爱情有什么特别的区别吗?
迪恩:三十岁以后,谈恋爱肯定和十几岁的时候不一样了。我不认为一个人越年轻,感情就越纯洁。我不这么认为。但是有一点,我写《永别了,天堂》的时候,所有的冲动都是很有道理的。任性不要紧,因为你年轻。其实年轻人都知道这个,这有时候是年轻人最不喜欢的地方。他知道自己是可以被原谅的,所以《永别了,天堂》里的年少的爱和横冲直撞其实是允许自己的。比如我16岁的时候看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我没觉得是爱情小说,但你会觉得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和一个需要对方的女人。
记者:都有计算?
迪恩:是的,他们都有计划,然后他们因为一个大事件聚在一起。但是过了30岁,再看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就知道是爱情了。如果没有爱,就不会是半夜。范柳媛打电话给白流苏,说:你能看见你窗户里的月亮吗?那时候我就知道时间会给一个人带来这么大的改变,时间会让你明白很多以前不在乎的事情。对我来说,《京衡街》就是这样一部小说,我想给自己解释一下: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刘璠对白流苏说,你能看见月亮吗?这就是小说中关敬恒与朱的真实关系。真的没有那么纯粹,他们关系的每一步其实都和一个app有关。
记者:其实真正讨论爱情本身的小说并没有那么多。
迪安:是的,我一直认为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谈恋爱。我觉得这个东西特别可怕。真的,我觉得如果你连这个东西都不觉得好玩,那可能真的是生活的“荷尔蒙”在减少,对整个生活的热情在减少。这可能有各种原因。例如,现在年轻人的压力比我们在大学时大得多?我也不知道。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许你对其他的东西倾注了特别的热情,但对我来说,即使我不是每部小说都以爱情为叙事主题,但我在写它的时候,总是把它当成是给主人公的特别礼物,因为我觉得它本质上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文学撕裂开启精神鸿沟,故事分享人类秘密
记者:就像你在小说里写的那样,互联网好,各种应用好。我们的外部环境正在深刻地改变我们的内心,包括情感和伦理关系,更不用说家庭和社会关系了。我们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和碎片化,所以这几年会特别关注文学阅读和精神生活。你如何看待文学阅读的现状?
狄安:其实我个人认为,从业者眼中的文学和读者眼中的文学绝对是两回事。他们有什么交集吗?是的。但是你得靠故事来给读者解释文学。这很神秘。如果今天的读者认为你没有一个故事可以吸引他,他就是不看。
有一次我被一所小学邀请去给一群四年级的孩子讲课。我当时很担心,从来没有给这么小的孩子讲课。你在和他们谈什么?最后我要讲一个故事,因为我面对的是孩子。
一个好的故事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让我们想象一件事:假设你是英雄,你和一群勇敢乐观的朋友坐在一艘船上寻找宝藏,途中有坏人,他们想偷你的宝藏。你们一起把坏人打走,最后凯旋而归。这是一个故事。我告诉他们这个故事讲得很好,从头到尾每一步都讲得很好。这是“迪士尼”,可能是更老的“迪士尼”。这是我想的第一个故事,是一个会很好看的故事的模型。孩子们听到这些,都表示赞同。
我说现在开始第二种模式:还是一样的,你是英雄,你和你的朋友坐在一条船上,勇敢的团结起来,去找宝藏,坏人抢了,但是你发现坏人有坏的理由,所谓的坏人有理由拿走这个宝藏。我说,这个时候你能不能跟我想一想,他们一定要把这个宝藏拿走的原因是什么?
这有多种可能性。这时候,作为英雄,你需要想办法。其中一个孩子说,也许你把这个宝藏拿走,他们住的岛就会沉下去,所有人都会死。我说你说的剧情很好,因为是把主角设置在一个很难的位置。我说好吧,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是想拿走宝藏让他们去死,还是两全其美?在“大团圆结局”之后,我说这其实是大多数成功商业电影的故事。我们的大多数读者、观众和接受都到此为止。
大家还在想怎么让他们不死。只有一个孩子,说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宝贝带走,因为这是我的使命。我可以说。对此我不做任何道德判断。也是一种选择。当时有一个小女孩,她说,但是如果我真的不顾他们的死活拿走了这个宝贝,我岂不是成了反派?我说这是第三个故事的模型。
第三个故事还是一样。你们一起去找宝藏。当你到达这个岛时,有人来抢劫它。然后你听到了来抢的坏人抢宝的原因,发现你从小就知道的是错的。当你一开始就来找宝藏的时候,你错了。你终于知道了这件事,你发现你所有的朋友都知道,而你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我说这样的困境,我们就称之为文学。给了9岁和10岁的孩子。我只能这么说。我告诉他们这是文学。我们大部分的文学作品都在讨论这个问题。这是一个精神层面的东西:当一个人开始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再像曾经相信的那样,这个时候该怎么办?这就是开放的。事实上,当大多数读者和观众在看一部小说或电影时,他不愿意面对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商业电影在面对这样的故事时特别小心。商业片做不到这一点,文学可以。
有时候很难用通俗和通用的语言解释什么是文学。可能是当你探索自己的内在精神的时候,当你开始感到不安的时候,当你开始不相信过去固有的东西的时候,文学就是一个制造那个小缝隙的过程,可能会慢慢慢慢裂开,这个过程给你很好的体验。这种非常好的体验意味着,当你观察它时,你可能会在精神上获得一些东西。
跟那些孩子,我也说了,假设你班里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的生日快到了,你亲自给他做了礼物。你很开心吧?结果他生日办了个聚会,邀请了班里所有的孩子,却没有邀请你。你生气了吗?你生气了吗?你觉得被背叛了,是吗?好吧,现在我请你写下来表达出来,但你要知道,可能读过你故事的人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早就忘了小时候过生日是什么感觉了;又或许他来自贫困山区,从来没有过生日聚会。都有可能。你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在看你的故事,分享这个经历。这个时候该怎么办?我说也许有人会写一个我们刚刚讲的第三次寻宝的故事。在他的冒险中,他发现他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一件事,但他不知道,所以他们是坏人。我说如果你写了这样的故事,我保证所有人都能理解背叛的感觉,这就是故事的力量。故事是从我们人类几千年的生活经历中提炼出来的最大公分母,可以保证尽可能多的人分享同样的经历。
对我来说,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工作很重要,其实是因为它是延续人类共同经历的一种手段,是写故事的人的使命。
写作让我从心底感到快乐
记者: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姜云和李锐带给你的文学氛围,包括你自己的文学才华,会让你和周围的同学不一样吗?
迪恩:我小时候没什么天赋。当然,我上小学之前读书比较早,也就这样。
记者: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有写作天赋了?
院长:应该是十六七岁以后吧,当时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觉得在写作的时候好像特别自由。
记者:当你发现这种你与写作和文学之间的呼应时,你会感到幸福吗?还是当时觉得特别好看?
狄安:有美好的瞬间,但当你真正开始写第一部作品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无法靠瞬间的快乐支撑起一部作品,很多时候是苦涩的。当然你有那种特别的骄傲,但是那些都是瞬间,剩下的时间会很艰难。
记者:你通常是如何克服这种焦虑或艰难,继续宣传这个故事的?
迪恩:我没办法。我刚刚熬过来。如果我熬不过去,就停一会儿,但最终还是要熬过去。
记者:你父母的作品对你影响大吗?
狄安:说到我的父母,很多人真的有深刻的误解。他们以为我是书香门第的孩子,其实我不是。我真的觉得我其实是两个“文清”养大的孩子。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记者:我第一次听到人们把李老师和江老师定义为“文清”。
迪安:当他们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儿时,就是这样。他们的状态...要知道,现在不是他们,是我三四岁的时候。因为我妈刚从大学出来,刚开始写作,也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她告诉我,80年代,家里有电话的人很少,那是整个中国文学非常繁荣的时期。比如我们学校有一个人特别擅长写小说,然后隔壁城市又有一个人更擅长写小说。大家都听说了,两个大学的文学社团可以骑自行车,骑几十公里到隔壁城市的大学,不用通知别人。去找这个人,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马上亲。
但你要想象,如果这样的人有了孩子,那会大大减少吧?但是我觉得,父母让我知道,一个人去做创意工作是很有意义的,至少可以让你的生活变得有趣。父母教你看什么书,或者告诉你什么是好作品。真正最大的影响是,当他们面对这件事的时候,那种投入和乐趣感染了我。
包括他们的朋友。我记得当时我爸妈的文艺朋友来我家,我喜欢听他们说话。我觉得他们很搞笑,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能说的很生动。创造这个东西可以让你的生活变得有趣。在我懵懂的时候,植入了这么一个模糊的想法。
记者:那么对于你来说,当你处理一个课题的时候,比如你的文学经历和参考文献来自哪里?
迪恩:95%来自阅读。
记者:读书的兴趣和倾向是什么?
院长:嗯,我觉得你没意识到的时候,你读过的作家特别容易影响你,我说的影响就是最具体的层面和技术影响。其实有几个人对我的写作技巧有很大的影响——我觉得说这个组合有点奇怪——张爱玲肯定算一个,因为我读她的书太早了,12、13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在写什么,我就已经是她的读者了,但这直接导致了二十年代的小说和场景的写作,我发现我很执着于在两人对话的小细节里推情节。二十多岁后,又去看了张爱玲的小说,如《红玫瑰与白玫瑰》、《第一炉香》。我才知道,这是我小时候从张爱玲那里学来的,当时我完全懵懂无知。这时,你就能意识到,你会感激她的。
还有一个是纳博科夫,他绝对是我要感谢一辈子的作家,因为在我开始写小说之前,我读过他的《洛丽塔》,抛开这部小说的内容,纯粹在写作技巧上,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影响。他直接教我如何切换场景,如何在你每单位字说一件事的时候制造紧张感,包括叙事节奏,紧张感触觉等等。一段话要尽可能多的解释信息,很巧妙。这些都是纳博科夫教我的,洛丽塔教我的。
有时候也有一些大师级的作家在那里可以仰视,但是你直接从他身上学到东西并不容易。我觉得加缪就是这样一个作家。
记者:中国当代文学中有没有你欣赏的作家?
迪恩:让我看看。其实我挺喜欢爸爸的作品的。
记者:那我有个问题。你更喜欢李锐老师的作品还是姜云老师的作品?
迪恩:不一样。没什么难回答的。因为我觉得我妈的小说可能会给你提供更多一点的情感,她的小说属于那种让你愿意在情感上接近的那种。我觉得蒋老师的小说里有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明明知道他罪有应得,但是你又会同情他,因为她把罪有应得的东西发挥到了极致,拿到了神坛上,你又开始同情他了。就是这样。这些我都告诉她了。
但我觉得在父亲的作品里,尤其是他的长篇作品里,他想写一个历史时代。我爸觉得一个读书人一定要讲国家的命运,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命运。我觉得这是他对自己职业生涯的理解。我不完全赞同,但很尊重。他就是被这种动力驱使的,我觉得他做到了。再说白话文,我觉得李锐写的真的不脏。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棒的事情,特别干净。
记者:你认为你的写作和你父母那一代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院长:我这个年纪的作者不会总想着我们这一代人是什么样的;我姥姥姥爷那一代,他们不是天天想着他们那一代。他们来自更长的时间。当时的中国很动荡,每个人的个人经历更不一样。谁在表达“我们”这一代人?但是我父母和他们这一代人的情况太特殊了。
记者:你认为他们在写作时有“时代代言人”的自我意识吗?
迪安:是的,我想是的。是“我”在说我们这一代人,因为那一代人处境特殊。
记者:和“90后”作家相比,你觉得整体上有很大区别吗?
迪恩:我不这么认为。和父母没有区别。我们关注的东西肯定会有所不同,因为写小说的工作本身就要求很高的个性,我觉得有这些不同是很正常的。但以我目前的阅读体验,没有什么让我觉得完全不一样。
记者:你经常在家和父母交换作品吗?
迪安:事实上,大多数父母没有那么多机会和他们的孩子交流。一定要有沟通。比如看完《京恒街》,我爸跟我说,能不能让主人公死?是因为他年纪有点大吗?我不确定。他以前没有这样做过。我说结束了。你为什么让他死了?他说:“我觉得我应该去死。我其实很喜欢这个角色。我个人对他没有偏见,但我觉得让他死似乎更合适。”
我们会有这种讨论,但很多时候,父母和孩子之间一定会有更多的交流。我现在又有孩子了,就是爷爷奶奶和孩子妈妈共同的讨论和争执会发生。
记者:你羡慕他们经历过的文学时代吗?
迪恩:我以前不羡慕。我觉得没什么好羡慕的。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在太原,我的童年,还有当时的整个人生,都是普遍的匮乏。商店里有什么样的东西?如果隔几个月看一次,有什么好羡慕的?
但是现在我挺羡慕的,80后都值得羡慕。尤其是你想想,你看过这个人的小说,那个人其实也看过你的小说,只是你们没见过面,两个人一见面就能喝酒,其实很浪漫。
记者:的确,是作家的幸福。
迪恩:是的,但我认为现在很难复制。
记者:你认为作为一个作家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迪恩:我小时候其实是个自卑的人。每个人在青春期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问题。这并不奇怪。我想人群中可能只有几个人能快乐的度过青春期。后来,当我发现自己可以写小说的时候,我逐渐成为了一名职业作家。在这条路上,我开始一步一步的前进,然后慢慢的开始有读者,也有人开始期待我的作品。我觉得这件事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也改变了我。让我觉得至少有一件事让我很骄傲,这种骄傲其实很难复制。截止到今天,我甚至不在乎有多少人看我的小说。我甚至不在乎他是否认为我有天赋。你说有就没有,你说了算。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心中坚定的东西会越来越强。
文学经典:认识人性,看世界
记者:现在很多家长和学生都特别重视孩子的“经典阅读”。你读书写字早。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给你吗?
迪恩:这真的因人而异。每个人对一部文学作品的感动是不同的。我有一个朋友说了一句很让我感动的话。他说他第一次看《悲惨世界》是在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看完之后,他认定自己还是一个高尚的人。我再多说两句。我其实觉得《悲惨世界》适合更年轻的读者。我不是说雨果幼稚,我是说它真的能打动年轻人。而我,十几岁的时候,真的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一部文学作品动摇了。它真的以非常激烈的方式改变了你之前建造的东西,就像地壳运动一样。
记者:你能解释一下《双城记》对你的影响吗?
迪恩:英雄最终为长得像他的人而死。他说我做的是我做过的最好最棒的事,即将得到的是最平静安详的休息。因为小时候看任何作品,还是想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因为对孩子来说更容易,更需要。对我来说,是《双城记》真正颠覆了好人坏人的标准。在那部小说里,当然从头到尾都有人,从头到尾也有人,但是很少,那部小说里的大部分人物很难简单判断。为什么总是好人突然这么残忍?一个一直不好的人,有时候,你好像觉得他很优秀。他要么完全不好,要么极其复杂。《双城记》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复杂性,我觉得人年轻的时候应该从文学作品中得到。
就像我那位热爱《悲惨世界》的朋友,他和我完全不一样,但他的一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决定我还是做一个高尚的人。”我觉得这就是经典文学的力量,会让你看到精神层面特别美好的东西。它会带你上山到更高的地方,然后去看人们的精神层面,你可以看到很美的东西。我们被不同的人领着去爬山,他被雨果领着去爬山。他看到的和狄更斯带我爬山时看到的不一样。
我觉得古典文学作品的影响应该是一直存在的,就是要了解人性的复杂性。不用说,你,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朋友,这些亲近的人,绝对有你从未见过的一面。好的文学作品可以让人理解这种多重性。
记者:因为你在法国留学过,所以你受法国文学影响大吗?
迪安: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我个人对法国文学的观感还是挺一般的。我觉得有一两个法国作家可能挺重要的,但都是20世纪和19世纪以后的法国文学。虽然看了一部分,但总的来说,我更喜欢19世纪文学中的俄罗斯。加缪对我有影响,但他对我的影响不是在写作,而是在生活。
记者:像是人生中的一种开悟?不是特别明显的那种?从写作的影响上怎么看?
迪恩:你觉得远处有人懂你,那是当时看《局外人》时非常直观的感觉。我19岁,老师让我们读《局外人》,我们要分析《局外人》最后一段。实际上,加缪的语言在整个作品中非常粗糙,前面的句子非常短,声音非常口语化。突然,第二天主人公要上绞刑架的时候,是最后一段,语言变得温柔了,整个声音都不一样了。最后,它特别像一部文学作品的叙事。那时候你会特别感动,不去想它的内容就把它读出来,只听他的声音就会觉得特别感动。
为什么我当时特别喜欢这部作品?我会认为我是那个被作为冷血动物送上绞刑架的人。你看,即便如此,写作的作者理解你,你也会觉得远方有人能理解你。
记者:这就像罗伯特·麦基在谈到剧本时说的那样。编剧要爱你塑造的人物,包括反面人物。共鸣和共情仍然是我们接近经典的重要原因。
迪恩:你十几岁时读过的经典,会在少年、青春期这样的关键年龄,给你提供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观。对我产生过深刻影响的作家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我看了他们的书之后,开始相信一些我曾经相信的东西是对的。也许我在身边的人中找不到共鸣,但这些大师的作品给了我特别直接的鼓励。
(采访:记者整理:马采访时间:2019年8月13日地点:国际商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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