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张守仁：只有一流编辑，才能编出一流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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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编辑和记者都不可能和知名艺术家有这么密切的接触，也不可能像我一样了解作家的感受，内心的想法，甚至是困惑。如果不写，我个人认为没有编辑可以写，那么多生动的东西留不住。

《著名作家》，张守仁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9年8月，第一版，58.00元

2019年3月23日凌晨，86岁的张守仁读完许怀忠的《迎风》，给时任《人民文学》副主编的徐坤写了一封信。他热情洋溢地称赞《引风》，认为《引风》在文艺趣味、人物塑造、意境渲染、语言锤炼等方面至少比《黎明明静于此》高一个档次。无疑是中国军事文学的一朵奇葩。可以和国际经典军事文学相比。当然，应该是2019年新茅盾文学奖的首选。”最后他说，“因为我很激动，半夜起来给你写了这封语无伦次、不体面的信..."

2019年8月，《引风》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

我相信很多熟悉张守仁的朋友都记得他对鼓掌和互相讲述《引风》的热情。他不遗余力地推荐；他也熟悉自己多年的剪辑风格，就是《今夜无眠》对于张守仁来说是家常便饭。

1982年，在复习完李存葆的《山下的花环》后，他连夜完成了复习报告，第二天早上骑自行车进城。“尽管熬了一夜，我还是精力充沛，当时骑到了崇文门外东兴龙街51号……”《山下加兰》轰动一时，由其改编的电影获得最佳故事片奖、最佳剧本奖等八项大奖。

“独特的智慧和性格，不要入乡随俗。还好我回来的时候是受宠的，把生梨切了，用冷牙泡了。”汪曾祺对张守仁的评价真的很准确。

张守仁是中国文坛“四大名著”之一。作为一名编辑、散文家和优秀的翻译家，他是《十月文学杂志》的创始人之一。他从事文学编辑工作40多年，一生致力于文学事业，与作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张守仁以惊人的记忆力和对文学的热爱，记录了编辑们40多年来对过去的回忆，记录了新时代黄金时代旗舰刊物《十月》的风采，也记录了作家们的声音、微笑、情感历史和生活细节。“这是我晚年必须做的事情，也算是我的老编辑留给读者的一份小礼物。”张守仁说。

中国读报:你每天都写日记吗？写日记给你带来了什么？

张守仁:不管记忆有多好，任何人都不可能非常清楚地记住时间、地点、气氛和谈话。我每天都写日记，已经记录了66本书。这是我的个人财富，给我的写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中国读报:以日记为基础，写《著名作家录》是不是容易多了？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想到写《著名作家录》的？

张守仁:我和著名作家的联系是朋友无所不谈。当我们遇到他们时，我们都很年轻。我们出差的时候，吃的住，睡的是大床。一般的编辑和记者都不可能和知名艺术家有这么密切的接触，也不可能像我一样了解作家的感受，内心的想法，甚至是困惑。如果不写，我个人认为没有编辑可以写，那么多生动的东西留不住。

大连有一个叫邓刚的作家。和他谈过之后，我写了一篇文章。看完他怀疑我带了微型录音机。他说:张先生，你怎么能把我们三四个小时的对话记得这么清楚？

80年代初，家里没有电话。录音机呢？其实我一说完就回去写了下来。

中国读报:在著名作家写作期间，你是什么心情？我相信一定是因为你的人格魅力和才华，你才能和这样一群著名作家联合起来，而不仅仅是因为现在是十月。你觉得自己怎么样？将这些个性出众、才华横溢的著名作家联合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张守仁:首先，我要感谢著名作家给了我好的手稿。编辑只有和作家有密切接触，才能了解他，知道他最好的素材是什么。

此外，这也和作家的学历有关。著名作家都是有学问的人。如果没有一定的学历，就没有交谈的基础。

王力可曾祺和徐驰，谈了一两次之后，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他们会认为我知道的和他们一样多。旅途中，我和汪曾祺聊到了晚上12点，但还是没能聊完。人们都说汪曾祺是沈从文的弟子。于是，沈从文在西南联大教汪曾祺。但我认为汪曾祺写作研究的对象不是沈从文，而是西班牙作家亚速林。没有情节，只有画面，他的散文轻如水。我说:“你读亚速林的作品，模仿他写的东西，是因为你在西南联大。”汪曾祺说:“小张，在中国，只有你告诉我背景。”——没有人指出他在亚速林手下读书。国内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个作家。我对外国文学并不陌生，因为我也翻译。之后王老经常抓着我聊天。

徐迟最著名的是报告文学，他也是一名翻译。有一次我们在深圳创意之家呆了一个月，经常在一起聊天。他问我:“中国哪棵树最古老？”我说是陕北黄陵的大柏树。中国人称其为“柏树之王”，英国人称其为“柏树之父”。他说是的，你的答案是正确的。台湾哪棵树最古老？我说台湾阿里山种植的栲树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他很惊讶，问我:你去过台湾吗？怎么知道自己没去过？

徐迟翻译过托尔斯泰传记、巴尔马修道院、雪莱诗集等。有一次，我们和王元化讨论文学翻译，并在20多名翻译中找出谁翻译得最好。那些对外国文学没有相当研究，不懂外语的人一般回答不出来。最后我们都觉得朱生豪翻译的最好。

中国读报: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个“著名编辑”的？这个公认的没有皇冠的“皇冠”对你有什么影响？

张守仁:我第一次听说“四大名著”是在80年代中后期。我平时沉默不解释。我觉得我做了编辑应该做的。上世纪90年代初，时任中国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的张琦在中国作家协会的会议上说，“四大名中有两个是编的”——那就是我和崔。事实是还是有很多知名编辑的，比如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何其志，中国青年出版社的蒋……很多知名编辑都是我可以借鉴的例子。但我也承认，我做了一些事情，发表了一些轰动全国的作品，发现了一些前景。比如光明日报的程鹏，他在北大的时候给我写过信。我觉得他有能力在10月写完并发表作品；导演彭小莲在北京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送过稿子。我觉得她很有才华，但还不足以在10月出版。本来可以发“不需要”两个字，但是我给她写了一封长信。

中国读报:你成为著名编辑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张守仁:一个好的编辑不仅要有责任感，还要有丰富的信息。只有很好地了解作者，他才能掌握自己的特点，并得到一份好的草稿。作为一个好的编辑，你必须写作。不写就不能改别人的稿子。我最欣赏的是，面对一篇30万到40万字的稿子，我写一篇7800字的序言，摘抄最精彩的内容，这7800字本身就是很好的点评。没有写作能力怎么写好序言？如何能帮助作家提高？一个好的编辑最好是会翻译的——当然我的要求可能很高，不需要每个人都会写会翻译。当时北京人在纽约的投稿有三分之一是英文的，不懂外语也应付不了。曼哈顿的中国女人也有很多英语。

中国读报:萧一农在《小说选》中写了一段关于你们交往的话，很感人。他说你为了赶《红橄榄》陪他在鄂尔多斯走了两千里，整晚和肖一农聊了好几次。稿子寄出后，你在办公桌前修改了四天。

张守仁:一个好的编辑是作家的作家，一个好的编辑可以帮助作家修改他的作品。我不比一个作家差多少。我读的书比很多著名作家都多，所以可以从一个制高点去阅读和评价作品。为什么我说《引风》好？我可以和国内外的军事文学比较一下，我看的是外国军事文学原著。只有对比才能识别。所以，只有把好的作品一目了然，才能编著《世界审美文学观》，指导作家写作。萧一农当时五年没写了。我对他说，你要努力离开这个地方，把他们像红线一样绑在一起，有离别的感觉。《红橄榄》出版后，成为经典之作，于是他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去了美国。

中国读报:你说你做了一辈子编辑，从来没有看错过。这是非常难得的。能说说体验吗？

张守仁:一般来说，你可以在拿到手稿的几分钟内判断结果。最重要的是掌握元素。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作家通常在作品一开始就尽力而为。我先看前面几章的语言。如果有些语言有味道，我会认真对待；第二，文学和音乐艺术一样，需要天赋和才华。当然，有些经过努力是可以出版的，但是不可能有优秀的产品。我能认同有这样素质和才华的作家。有一次去湖南和几个当地作家座谈。我听其中一个说话不一样，跟他聊了一晚上。他的名字叫张小牛，后来他的作品在10月出版，成为一名职业作家；我去河南的时候，发现一个农民出身的作家，他的语言有地方特色。我寄给他三部中篇小说。那时，我在郑州成为了一名职业作家。

中国读报:你是一个“著名的编辑”，一个著名的文学评论家，给你的工作带来了很多便利，但它是否也有一些烦恼？你是如何处理「人情稿」和「关系稿」的？

张守仁:我面前没有草稿。我绝对公正无私。我为张喜安的手稿工作了九年，但如果我写不出来，我还是会拒绝它。有些作家为了发稿子请我吃饭，我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给我发东西请我吃饭。当然也得罪了一些人。

《中国读书报》:既然你参与并见证了《十月》的出版，能不能给刊物和年轻编辑的发展提点建议？

张守仁:只有一流的编辑才能出一流的出版物。只有一流的责任感，才能发现隐藏在群众中的创造性人才。很多编辑都缺乏这种责任感。很多不知名的作家发稿子，可能会丢在海里。也看过一些编辑写的文章，学历不高。我认为他们很难向老编辑学习。那几天我们每分每秒都在做剪辑，没有节假日，没有苦难。我是一个认真的人，我发的稿子都是公开的。我经常说有的老师一个小时赚300元补课。我给作家读小说，要几十万字。都是免费的，还会请作者吃饭。这些都是“做婚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