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柳营《姐姐》:尘土里的卑微，额头上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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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同一位作家的阅读有时会给人带来惊喜和好处。这样的惊喜和收益，主要是作家不断的自我超越和寻求新的突破所带来的阅读快感。

前几年看刘影的《苍白如肉》《我的深渊》《小天堂》。看了她的新小说《姐姐》，我有了和其他作品不一样的阅读体验。在书中，作家还原了丰富而厚重的生活真相，让作品中的人物走向了她熟悉的故乡和更广阔的人生圆野，让书中的人物对于复杂的人性和精神韧性有了更宏大的展示舞台。这既是叙事宽度的拓展和深度的挖掘，也是作者塑造人的精神、探索人性的精神历程。

在阅读刘影的文字时，我们可以感知到小说的内在进步。在这样一个瞬息万变、欲望强烈的时代，作家独自坐在办公桌前，一字一句、一行一页地完成，然后不断地推敲修改。在此期间，他写顺溜的时候一定要有冷静，甚至被堵的时候也要有抑郁。这样的耐心是一种精神状态，是一种生活心境。

“姐姐”这个词充满了阅读想象。张楚摇滚中的“妹子”是挣脱束缚的理想代名词；海子的诗《姐姐，今夜我不在乎人类，我只想你》中的“姐姐”，是男人对女人情感和生活的全力支持。刘影小说中的“姐姐”不仅有着无法暖化的坚韧，更有着世间珍贵的善意。

作者也是一个女人，用她理解和感受到的生命之光去撞击“姐姐”和她身边的女人，就像聚光灯一样。这明亮的光线不仅勾勒出我们姐妹的美丽轮廓，也照亮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视而不见、常常忽略的角落。

“女人的命薄”——充斥着重男轻女、莫莫、习惯、功利、纵容、宽容等。用人物来解读，用细节来强化，就更震撼了。老师可以鄙视可怜的小兰，谣言可以让姐妹姐妹无处藏身，政策可以枯萎瓶姨的鲜活生命，改嫁可以让素梅拒绝美丽。

其实他们都是我们身边的“姐妹”。我们在黑暗中忘记他们，对他们视而不见。

在小说里，我又遇到了他们，在文字里反复看着他们之后，模糊的面孔又变得清晰起来。作为一个男性读者，我在书中遇到了他们，触动了他们的灵魂，经历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看深了，眼睛好几次发烫。

对于一个不仅靠才华写作的作家来说，小说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作家的精神史。我不知道要问自己多少次，要经历多少痛苦，要走多少路，才能让作者逐渐认识并清晰地看到女性在现实社会中的命运，完成“姐姐”的形象塑造。

父权制的暴力，童年的孤独，初恋的痛苦，母亲的隐忍，王翰的透明，梅峰奶奶的坚韧，中国人的勇气，卑微到尘埃里的小人物的内心尊严，划过水面打在额头的光芒，似乎就是“姐姐”力量的源泉。只是更多的姐妹可能不像小说里的“姐妹”。他们光明灿烂的生活可能会在暴力的阴影下消亡，在孤独的岁月里干涸，在刻板印象和坏习惯中消亡。《姐姐》的美与亮，善与暖，让这些阴暗与遗憾，痛苦与丑陋一一发展，无可逃避。

《妹妹》的初恋和婚姻无疑是这部小说的亮点。“姐姐”和潘文的初恋起初很美好，但最终却因潘文的懦弱和潘木的凶狠而夭折。当然有现实中“妹子”的家境，也有工农不可逾越的鸿沟。同样，已婚的丈夫也曾一度陷入欲望，而“大姐”也像很多女人一样处于中年危机。最纯粹的情感虽然被粗糙的现实所践踏，痛苦却在姐姐的心里挥之不去，虽然作者把现实的黑暗和冷酷表现到了极点，但作者并没有让悲伤覆盖所有的灵魂。因为有了时间获得的坚韧与坚定、勤奋与智慧，《妹妹》有了自己的开放世界。在随后的岁月里，“姐姐”依然真诚地面对懦弱的潘文，依然以最宽广的胸怀面对丈夫。她独立，隐忍，固执，充满希望。作家对这样一个灵魂的塑造，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故事和人物的道德判断，也让读者从“姐姐”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芒。

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湖镇的描写。一个人总有不可磨灭的人生印记。如果一个作家能把这些胎记表达清楚，那一定是与众不同的，有魅力的。童年和家乡无疑就是这样的人生胎记。童年睡在佛像下，水乡小镇，长长的青石老街，巷门口辛辣的空气...故乡和童年不仅是人生的最初几年，也是小说故事和人物扎根的场景。因为熟悉和充满情感，这些场景给人物一个温度，给故事一个节奏。

在小说里，王翰的馄饨是故乡的味道，是哲学的味道。记忆中寂静的老街，弥漫着乡愁。古塔风铃，清脆高远的声音穿透岁月，余音绵绵...

放下小说后，文字如雾，萦绕心头。“姐姐”从迷雾中来，走远了，渐渐变得清晰，消失了，比如胡镇老街上响着的风铃，古塔。

写于2019年3月19日前往尼泊尔途中

文本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