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文徵明笔下山水，塑造了我们对于江南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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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徵明的惠山茶会地图

正在上海博物馆举办的“春风万里——江南文化艺术展”备受关注。其中，文徵明的《江南春词意卷》被认为是最适合本次展览主题的展品之一。从学术角度看，文徵明笔下的山水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人们对江南的想象。

今年是“明思家”之一文徵明诞辰550周年。说起这个名字，大众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影视作品中站在唐伯虎身边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在文徵明历史上，诗、文、书、画都是精的，被称为“四绝”。对后世影响深远，是明代文人画高峰最有力的推动者，执掌吴中数百年。也许人们对文徵明还有很多要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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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代绘画史上，有四位画家被称为“明四家”:沈周、文徵明、唐寅和仇英。他们四个都住在苏州，苏州在古代叫吴，所以也叫“吴门四家”。其中年龄最大的是沈周，他是文徵明和唐寅的老师，也是吴派的引路人。唐寅年轻时才华横溢，可惜五十多岁就去世了。生为画家的仇英，因其高超的绘画技巧而受到前辈文徵明、唐寅的赏识，后被归为四大家族。随着明朝中叶沈周的去世，文徵明的名声和影响越来越重要，出现了许多年轻一代、弟子和游客。他的艺术兴趣和成就不仅代表了吴派的特点，也代表了江南文人画的新风尚。他也成为明代文人画高峰最有力的推动者，主持吴中数百年。

文徵明出生在一个官僚家庭，从小受到家庭的影响。像所有读诗读书的文人一样，他的事业是他家庭和个人唯一的理想。但出乎意料的是，十次尝试后，我别无选择，只能回到家乡苏州，开始了以书法自娱的艺术生活。在文徵明的绘画成就中，山水画最为突出，其精致典雅的风格和浓郁的江南韵味开创了文人山水画的新时代。

[江南山水幸福]

文徵明对风景画的兴趣让人想起欧洲印象派、点彩派和那比派的风景画

自北宋初年，在米芾极力推崇江南的审美情趣和质朴无华之后，江南山水画开创了五代以来郝静、李成、范宽所描绘的北方山水一统天下的局面，引起了画家们更多的关注。元代特殊的政治氛围，使得江南的精英文士大多从事艺术活动。如钱选、赵孟頫、元四家等，他们都是以江南山水为画，从山水中创造情感，从情感中反映山水，情感与山水的双重叠加，使江南山水画超越了地域风格的单一再现，融合了气质、性格、修养等人文色彩。欣赏《浮玉山民居图》、《水乡图》、《富春山居图》、《渔村秋故事图》等。，都是作者的人生境界和江南风光的结合。由此，江南山水画成为中国文化极其重要的艺术符号，并得以传承。

始于明代的元代失意文人山水画，因不能表现新王朝的气象而被冷落。取而代之的是接近南宋庭院风格的宫廷画风的兴起，由于宫廷绘画的服务功能，很难看到赵宋时期精湛的文化教养。嘉靖以后，宫廷绘画和浙派绘画的整体风格趋于广泛和疯狂，甚至逐渐衰落。于是，由沈周、文徵明延续下来的元代文人画传统得以复兴，并转化为武门的江南趣味，在画坛逐渐显示出它的光辉，直至成为江南山水画的主流。

为什么文徵明的山水画很有吸引力？它和元代文人的山水有什么区别？

上海博物馆有一幅文徵明五彩斑斓的风景画《江南春词意向卷》。这张图中，近景坡岸边有长松绿柳等高大树木，露出春天的新芽。中间有一个平湖，远处浅坡上有一座城堡。江南的深泉在精致优雅的笔墨中悠悠生长。画卷里有很多雅士林的活动:春天骑马游泳，过桥见朋友，亭中观景，湖中泛舟。文徵明笔下的江南没有元代画家的那种清冷——它是元代文人幽静的地方。画中虽然有人物，但是隐藏的很深，很难看到“快感”的感觉。根据图中的标题，这张照片拍摄于1530年7月，当时60岁的文徵明辞职回到家乡生活了四年。也许他已经逐渐抹去了当官的不快。因此，从画面上看，并不是元代文人山水中的江湖寒僻之志，如云林之逃或王蒙之纠缠，而是一种惬意、宁静、温馨的“幸福”，这种感知源于文徵明自由而主动的身心重置，也得益于都市山居生活的小资产阶级情调，逐渐成为了武门山水画的主旋律，因而受到文人的高度追捧。

文徵明对绘画的兴趣让我想起了19世纪左右欧洲的几位印象派、点画和纳比画家，如莫奈、修拉和博纳德。他们的许多风景画与文徵明的风景分享着一种温暖的“快乐”。虽然他们的绘画方法不同，但他们微妙的细节，细致丰富的笔触，安静中多样的色彩，欢快的情绪都迎合了中产阶级的审美情趣。东西方文化不同，但对幸福的生活体验可能是一样的。

从北京回来后，文徵明似乎不时创作这种山水画。题为《江南春图》的纵轴是他77岁时的杰作。与上面提到的画面相比，画面还是不由自主的纯净，保持着一贯的精致优雅气质。我想知道，文徵明是想用绘画中的“快乐”来平衡和抚慰曾经让他“风尘仆仆、声名狼藉”的伤口，还是真的放下了。

[游记中的小绿]

文徵明的小绿把江南山水的真实与文人墨客的笔墨装饰巧妙地结合起来

在文徵明的江南山水画中，除了趣味风格的典雅之外，新题材的摄取也颇具特色——即在山水画中表现高雅的主题。收藏题材精美的山水画自古就有，如李的《别墅地图》、的《文慧地图》、的《西园书香图》等。

文徵明优雅的收藏作品往往侧重于他的好朋友和密友的个人游记。著名的《惠山茶会图》就是一个例子。2013年，我在苏州博物馆举办的“杨志衡山——文徵明特展”上欣赏了这幅画。根据蔡羽在卷中的附言，这幅画描述了郑德十三年清明节，文徵明和他的朋友蔡羽、王充、王寿、唐子鹏等七个人聚集在无锡惠山的二泉亭下，用“煮茶”的方法品尝世界第二春——惠山之春。这是一个优雅的江南与好茶的集合。作者以纪实的风格在他的生活中留下了美丽的一幕，文徵明的高雅收藏不是富人和贵族的社交沙龙。从文献中可以知道，这次活动的7个人中有5个都是学者，在考场上都不尽如人意。他们相似的生活境遇和兴趣爱好让他们走到了一起。这张小小的旅行图片，既有自然和人文的优雅，又充满了与朋友的深厚情谊。

在绘画技法上，小青色是本卷的亮点，也是明代以后江南文人山水画技法的新风尚。所谓的小绿，对应的是艳丽响亮的大绿颜色，比如王希蒙的《千里江山》。石青和石绿运用的比较厚实饱满，就像交响乐中宏大叙事的主旋律，而小绿则是乐章中抒情的散板。文徵明的小绿色彩设计是以浅绛墨的色调为基础，在画中加入了易薄不易厚的石色产品，既保留了灵动墨的痕迹，又具有绿色明亮的特点，关键是呈现优雅的视觉效果，即不唐突、安静、含蓄的美感。这样，江南山水的真实与文人笔墨的装饰巧妙融合，再一次体现了江南低调奢华的文化趣味。

文徵明的绘画技巧和兴趣，一方面源于他的前任沈周，可以追溯到元四家，但也爱上了赵孟頫。子昂的“古意”是文徵明的艺术基调。惠山茶会图中的经营定位、笔墨色彩都是以真实场景为基础的，但对“贵有古意”的追求却随处可见。好像有赵《少年山沟图》或者《雀花秋色图》的押韵。另一方面，受文徵明家族收藏的影响，他培养了自己对古代书画的鉴赏能力。他曾在画后记中自言自语道:“余友生沉迷古画书法，忘了吃饭睡觉。他每次听到一幅画，就是不远处的一艘船画的，有个秀场来看就很幸运了”。文财力有限，但也有自己的藏书，其中有赵孟頫的许多作品。

老师对古典古意的理解和对手工的追求，使文徵明的绘画与元代江南文人画的典雅联系在一起。此外，勤于“穷微创妙”甚至“不减古人”成为江南文人山水画的集大成者。

[雅债雅言]

文徵明的善举在市场上吸引了比真品更多的赝品，这为艺术史增添了一些生动的表达

艺术的广泛传播不仅与艺术家作品的质量有关，还与外部条件密切相关，如时代的机遇、传播的方式和手段。自南宋以来，长江下游的经济文化发展逐渐成为全国的主导趋势，尤其是位于长江三角洲太湖流域的苏州。农业和手工业发达，交通便利，经济日益活跃，大量商人积累财富，艺术生产、贸易和收藏变得活跃。艺术品作为礼物或商品被广泛流通，这实际上为艺术传播提供了有利条件。

文徵明回到家乡后，作为一名反对派学者，他的书画成为生活经济的主要来源之一。名声越来越大，求画的人也是应接不暇。书画的雅债，永远是辛劳的累。此外，他正直诚实，所以他制定了卖画的规则:“他一生三年不肯回答，生活在一种复杂的状态中，在国内很贵，在国外也很贵。”。另外，他有宽大处理之心。任何一个藏家，如果要求用书画鉴定王先生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他会用真的东西告诉他。人们问他为什么，说:“凡是买书画的，都会有一个以上的家。如果他很穷，卖东西，或者留在这里生火，如果我的话失败了，他的家人就会被困住。我要以当下的名义，让家人陷入困境。我该怎么忍？”他的善良在市场上吸引了比真货更多的假货。

另一则轶事:朱朗是文徵明的弟子，他经常为温家画娱乐作品。一个富人想让朱郎画假画，于是他送了他的家庭男孩一份礼物给宫殿。谁知道他家里的男孩错把它送到了文赋？文徵明笑着说:“我可以用真正的文徵明来冒充朱子朗吗？”于是大师的名声传得更快更远。

也许今天的收藏家们还想感谢这些仍然存在于世界上的赝品——它们不仅提供了辨别真伪的材料，而且提高了品味高雅和庸俗的能力。文徵明优雅的债务和优雅的文字为艺术史增添了一些生动的表达。

[江南地区文化偶像]

文徵明以一种平静而积极的态度体验艺术和生活，这对后代很有吸引力

古代艺术教育不同于现在以师徒为主的书院制度。文徵明的艺术以其高寿在吴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此期间，他的子女和弟子们为温的衣钵传承做出了贡献，他们各自的成就也成为温艺术传承中的重要成就。

目前在上海博物馆展出的一幅由“穿越云楼”捐赠的收藏品“草药山房屋地图”，是我上学时研究的，此后一直挂在艾露敏馆。此图为文嘉、钱谷、朱郎三人合作。画中的风景，从笔法、构图、情趣，都和文学大师很像。所以在画面上几乎不可能分辨出他们的笔迹——三个人的组合就像一支笔，挺有意思的。这幅画可以说是闻艺术教育成就的见证之一。

文徵明长子文鹏“家教少，尤其是古代民族作品”，在绘画方面成就不大，但却是文人篆刻的第一个流派。二儿子文嘉，“他的书不能像哥哥，但画的是一个整体”。文家学古、活古的成就，承袭家风，远近闻名。侄子文伯仁，也受叔父影响，向更复杂、更精确的方向发展。在晚辈作家中，玄孙文震亨所著的《龙物语录》记录了文人雅士的生活方式，如造园、花木、书画、器物等。，这也促进了先民的审美积淀，成为古代江南“高雅生活”的标杆。

据记载，闻氏门下弟子近五十人，其中有朱朗、钱缪、彭年、卢世道等为闻氏绘画把脉者。，以及受他们教导，有自己成就的人，比如陈淳、鲁直，他们的山水、花卉都有自己的风格。仇英的艺术道路也得到他的文学大师们的支持，他精湛的绘画技巧也受到后人的钦佩。

子承父业，是闻家训和家庭艺术修养的重要传承。他的艺术思想和实践可以通过弟子的再传播在吴中延续百年。也许物极必反，后人会缺乏真情，重复精致的制作，逐渐偏离高雅的趣味，流向柔弱的世俗，这让另一位大师董其昌对此不满，希望以他的绘画变化重塑江南文人画的新趣味。

文徵明的艺术成就与其生活经历密切相关。他出生在一个官员家庭。19岁入县学而优则仕，最后十次考试失利。直到54岁，才被推荐任命为翰林。虽然文徵明被列入朝廷，但这个小小的官阶与他在江南文坛上作为艺术森林的声誉并不相称。三年后，他放弃了帮助人民的野心，辞职回到家乡过着“田园岁月已晚，菊花散尽”的生活，这也成就了他的艺术人生。

明朝中叶，随着资本主义的出现，商品经济逐渐繁荣。在社会阶层，以仕途的等级作为衡量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已经开始动摇，多值参照也开始显现迹象。因此，崇高的美德、杰出的才华和文化教育也可以赢得社会的声誉和财富。虽然文徵明有时会有“满尘说名”的苦涩记忆，但他勤劳、认真、低调的天性使他的艺术充满了从容和优雅的风度。与《明思家》中的其他三位相比，文徵明继承了沈周的美德和风度，不同意唐寅放荡不羁的生活，避开了因受人使唤而遭受苦役的仇英。文徵明以平静和积极的态度体验艺术和生活。90岁去世，成为文人画的精彩注脚。

16世纪初文徵明人格魅力和艺术理想的出现，使他成为江南文化的偶像。生活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文艺复兴时期三大艺术家之一的米开朗基罗，生卒年与温的时间非常接近。这两位东西方艺术大师，以同样的长寿和对艺术的执着，创造了各自的文明，在世界上相互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