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毛尖阅剧20年 四季轮回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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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毛健的新作《冬天来了:电视剧札记》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收录了毛健近20年来关于中国和世界电视剧的文章。对此，《北青艺术评论》采访了毛健，请她谈谈自己这20年来“看”电视剧的想法和感受。

美剧:一定要有光刻机才能谈理想

英国戏剧:莎士比亚站在英国戏剧的后面

韩剧:偶像剧都是营销民族审美

日剧:《大河剧》值得研究

泰剧:看泰剧是舔屏行为

北青艺术评论:《冬天来了》这本书在时间上很有意思。包含了你写的2000年到2020年的剧评，以回顾的方式进入，以美剧的形式编排，20年期分为四季。我们从这一刻开始逐渐进入了过去的时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文章突然有了一种独特的含义，那就是我们通常以片段的形式“观看”不同的感情，呈现出某种“历史轮廓”，也勾起了很多当年看剧的回忆，甚至是和剧中那些人物相处的人生回忆。不知道你回过头看这些文章是什么感受？

毛健:首先感谢三联首席执行官舒威。《冬天来了》的轮廓和四季的倒叙都是他的笔迹。他一直在鼓励我或者杀我，要求我继续567赛季。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写剧评太耗命了。但是，如果你看着今天的大雨和大自然的浪费，你会觉得，如果我们能把自己的小生活做好，那就不值得了。我自己也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以前看《美国的过去》。小男孩喜欢女孩，拿着蛋糕给他的心上人。女孩在洗澡的时候，他坐在楼梯上等着。然而，女孩再也没有出来，男孩开始舔它，然后又咬了一口。最后，女孩还没出来，就把蛋糕吃了三次，五除二就走了。至于影视剧，我一直保持着青春的真诚，但我不能保证在某个时刻我突然起身离开。影视剧不可预测，人生不可预测。我们写哪个季节吧。

北青艺术评论:何桂梅老师在前言中说:“毛健虽然是在学院里长大的，但她的很多文章和学院并没有密切的关系。她说她是“混乱的”，但正是这种对“问题和语言来自内心的痛苦，来自对生活纠正或赞美的渴望”的简短而简洁的批评，塑造了一条有效干预时代生活的文化道路。”从大学刚开始到与现场“肉搏”有什么不适吗？20年来，批评之路经历了哪些“阵痛”和“修正”？

毛健:虽然我几乎没有停止过博士的学习，也有半辈子没有离开过校园，但是内心深处，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学术型的学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一开始是做专栏的，这种风格短、陡、快，似乎和大学党文的要求相悖。所以老师朋友经常嘲笑我坐不住，但是不到处吃喝怎么写文化观察呢？书房里的语言终究是死的。只有听老板娘描述李国庆，才能了解民间风流的政治能力。我对热词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如何写专栏，我是兢兢业业与生活携手共进的。当然，这是一个简单的说法。毕竟这么多年，我的大学身份一直都在，催着我不要沉溺于琐碎的享乐。尤其是人到中年，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几代人就要用完的地方。2000年，我从香港回到上海，经历了一个明显的变化。当时很多老师朋友纷纷进入文化研究岗位，我深受影响。我觉得要打开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界限，打破高层次文化和低层次文化的界限，大众传媒是必须征用的阵地。所以改变世界的欲望和专栏写作是一致的。有时候，这种欲望会变得很强烈。有时候，写得很严肃的时候，会有读者抗议。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烈士？我会重新调整自己。这几年，人们有时说是拍马屁，有时说是威震一时，鬼迷心窍，被上海小报作风骂过，也被新左派高层骂过等等。如果有理有据，就会认真听，专栏写作其实挺像美剧的，在读者的骂声中成长起来的。20年来，我一直在写评论文章，得罪了很多朋友。我被告别过很多次，有时候被骂的很惨。考虑到当年黄裳先生对我的鼓励，“这条路很宽，我可以大步向前”，我又走上了讨骂的道路。

北清艺术评论:你用《冬天来了》作为这本书的书名，除了我们都知道你对《权力的游戏》的热爱，就像何老师说的那样(如果说毛健在写《非常罪恶与美丽》的时候有一些小资自恋和风情，那么写《冬天来了》的毛健就有很多韧性、纯朴和对世界的美好祝愿)

毛健:最近有朋友夸我题目“冬天来了”的预言性，完全出乎意料。然而，它从外部显示了史塔克家族的民族语言可以有多广泛的延伸。《冬天来了》直接关系到守夜人的誓言。“从现在开始我会看着，直到我死去。”这个誓言是整个剧集的亮点，尤其是我自己看的时候一扫而空。如果允许一点矫情，在我们这个年纪，守夜人的责任感就真的出来了。“不戴王冠，不争光，不争宠”，即使你不能成为“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卫士，黎明时的曙光，唤醒沉睡者的号角”，你至少可以用一种不认同的方式保持自己的尊严。没有熊岛10岁的主人莱安娜·莫尔蒙的精神，他至少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在正义的一边。况且高，但“冬天快到了”要强调的确实是未来的行动，意思是死之前先死。

北青艺术评论:在近10年的看剧生涯中，在国剧没落的日子里，很多人靠美剧和英剧的作品生存...如果说国剧的发展像抛物线，那么美剧是不是温柔多了，更像小幅度的波浪线？这本书始于2000年的《欲望都市》，止于去年的《权力的游戏》。有什么寓意？

毛健:美剧也有大年小年。09年，我们是大年，但是美剧主要靠续集支撑。但是美剧的续集一直很强势，这是成熟的影视行业强大的地方。像少林武当传，几十代都是一流高手。所以说美剧发展小是准确的。很多美剧十几年都没有失去水准。像《老友记》《摩登家庭》《生活大爆炸》这样的生活剧都要保持台词的强势十几年，但是人家做到了，人家从来不乱走。

我们很少拍电视剧的续集。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我们的制作和播出方法是整季播出。平均四五十集相当于自带续集。往往三分之一开始走下坡路，还会有续集。所以我们电视剧的特点就是续集少，关注者多。但其实续集有着非常良性的工业维护功能。所有美剧和导航套都很牛逼。如果有续集的压力，剧组会想尽办法收集导航集。几十年的压力造就了美剧，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不过我的小书，从《渴望》到《权利之旅》，并不是有意的，大概说明这几年看了很多美剧。上一季《西游记》没有续集野心，开场不久就弱了，中场开始结局不好，这也是美剧界的命运。

北青艺术评论:特别喜欢你写的文章《九年八天》。整个人生都在纠结和深情着《24小时》。我也很喜欢《24小时》，但是可能性没那么深。记得那些年看美剧和《广告狂人》之类的。为什么《24小时》在美剧这条线索中如此重要？

毛健:《24小时》真的属于我的生活剧系列。它给我的生活留下了很多记忆。比如我儿子出生的时候，《24小时》第三季在盗版店。我曾经做过活动，说到高，我说以后在墓志铭上写十个剧本。后来很多朋友问是哪十部，《24小时》《权利之旅》肯定会在其中。不管以后出什么剧，这两部都可以算是我个人对考古的热爱。以前有一天一夜看《24小时》第一季，出门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24小时”是全球观众的普遍“提速”。之后我们在无数影视剧里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实时剧称霸20年。《24小时》开创了电视剧新的速度和语法。其实里面有无数的bug，但我们不会因为不够亲近而去追究。这有点像黑色电影只想要气氛。在“大睡”中，司机死了。原导演编剧都分不清楚，观众不在乎。马耳他之鹰也是如此。观众不在乎阿彻是怎么死的。《24小时》开创了影视剧新的速度和音准，简直是天堂般的升级。在这个界面上，我甚至感觉到它被世人称颂的思想功能并没有那么强大。“《24小时》在美国故事片的演变中自觉承担了历史责任，这在今天的好莱坞是找不到的。”这是《24小时》被《电影手册》评为“十大”时的获奖感言。当时觉得这句话几乎开启了全世界电视剧的时代。但是20年后，回过头来看国产剧的现状，我深深地感到，仅仅因为节目不行，语法速度跟不上，就不可能有先进的、革命性的自己的电视剧。作为一个工业影视，技术太太太重要了，一定要找权友、霍线这样的光刻机来谈理想。

北清艺术评论:英剧在你的书里被反复提到，比如《唐顿庄园》。去年，一部美丽的英国戏剧也很有趣，叫做《伦敦生活》。如果大家一起看，会发现这几年英剧变化很大。你的书里也有一篇关于英剧和美剧的文章，其中有一篇很有意思，就是“莎士比亚真的站在英剧后面”。

毛健:作为莎士比亚的铁粉，我一遍又一遍的在英剧里听到莎士比亚的台词，给我的感觉是莎士比亚永远活着，虽然莎士比亚今天已经450多岁了。相比之下，李白、杜甫、曹雪芹、鲁迅在我们的偶像剧里看到，刚毕业的大学生住在两层楼里，任何一个年轻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玩快车，他惭愧地说，秋天来不及了。英剧有点像唐诗。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一直是彼此的肩膀。所有极其浪漫或者恶搞的台词都有很强的人性基础。《唐顿庄园》和《伦敦生活》一样，所以英剧的质感是最稳定的。在这方面，真诚的莎士比亚和奥斯汀永远是英剧的潜意识。现实生活和金钱问题一直是婚姻的驱动力，比如伊丽莎白和达西，《唐顿庄园》中的厄尔斯和夫妇，以及玛丽和马修。婚姻需要最高的诗学，而不是爱情。

北青艺评:书中也涉及到大量韩剧，但日剧似乎相对较少。听说时尚年轻人又开始追泰剧了？那么现在的鄙视链是什么呢？

毛健:疫情期间，学生无法相爱，在多次传销下看了几部泰剧。泰剧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电视剧现象。他们翻拍了大量韩国甜剧，继承并变成了韩剧。人物的心理状态使用了初级的电视剧语言。比如偶像剧或者谍战剧里的偷听也差不多，隔着门窗一分钟听完完整的信息。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免得观众听不懂。所以看泰剧真的是舔屏行为，不看字幕没问题。他们的鲜肉确实有跨亚欧语言的美。

回到鄙视链问题。鄙视链是一个大概十几二十年前的说法，流传已久。英剧和美剧的地位相对稳定，此后一直在变化。但是我现在觉得鄙视连锁的想法有点无效，因为当代观众对影视剧的需求已经变成了美食导向。你能说一个冰淇淋更高级还是一个饭团更牛？像泰剧，似乎长期处于鄙视链的低端，但也有很多观众，包括很多中国观众。在海量剧里，他们会第一次选择泰剧。所以鄙视链要么没有意义，要么被细分。

就我个人经验来说，想看没有下限的政论剧或者搞笑剧，应该在英剧里找找。另外，著名英剧改编世界第一，狄更斯奥斯汀每隔几年被bbc翻拍一次，值得。美剧是追求速度卡和技术卡的刑侦剧的好选择。日剧大河剧值得细看。国剧严谨轻松，他们流行的戏剧美学一直很吸引人，尤其是情色剧。韩剧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我一直很讨厌韩剧对我们的不良影响，但同时也看了很多韩剧，被吸引了。他们吸收了美剧和日剧的语法，但成功地改造了韩剧体系。这个挺厉害的。他们所有的偶像剧都在成功地营销民族生活和民族审美。我们学了，帮他们卖日韩审美。很讽刺。港台剧的优势没了。在我们青年时代，港台剧是一个比较现代、比较先进的概念，现在偶尔会在饭桌上讨论一两部剧。全球产业链流动，合作生产在欧洲最为普遍。我们也有很多合拍要合拍剧，不能轻视当代问题。

北青艺术评论: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的网剧，改变了我们看剧的方式。这将在多大程度上改变未来电视剧的艺术门类？

毛健:最开始，大家都是在电视上看的。后来，他们不喜欢了。他们买了影碟，一次看完。我至少看过三部《步步惊心》。很多剧看了十几个小时的DVD。“一口气看完”成了现代观众的主要“情欲”。但与此同时，因为看剧越来越方便，在地铁和课间都能看到，看剧就变成了同时吃零食的行为，于是诞生了很多十五分钟的剧。动词“路”，非常准确，有直接动词感，有随时随地感。在二三十年前的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看十个小时或者十分钟。它至少显示两点。电视剧作为一种体裁，在体裁上发生了变化。就像我们写专栏一样，1000字是一个流派，5000字是另一个流派。

还有一点就是电视剧的节奏和三观也变了。如果细说，要讲半天。我还是举熟悉的书《全有》。《全有》主要演员不断垂死挣扎，彻底粉碎了我们的三观。第一季开始时，艾德·史塔克光芒四射。以我们看电视剧的常识，这样的三个好人都能活到最后。结果卡卡卡卡，史塔克家族很快就枯萎了一半。全剧的大历史观和单集小历史的节奏是电视剧的新节奏。未来的剧会接受这个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