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依然是最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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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至今仍是最有效的方法。千里之行，是深入生活，扎根于民间，深入现实生活，增加阅历，体验生活，陶冶情感。读万卷书是为了不断提高知识和艺术修养，丰富文化艺术储备。

不在现场，不在人群中，不参与事件过程，创作者和生活之间总有一层“情感”的障碍，作品和读者之间总有一层

文学不变的价值是真善美。善是动机，应该对社会生活有建设性；美不仅要焕发出艺术形式的美，还要有情感上、理想上、人性上追求光与暖的内在美。通过善与美，我们可以认识到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接近本质的，接近真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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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藏族作家，1959年生于四川省马尔康县。2009年3月，当选四川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第八届全国委员会主席团成员。他的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尘埃落定》、《空山》、《吉村史诗》、《格萨尔王》、《詹敦》、诗集《莫索河》、长篇小说集《旧年的血》、《月光下的银匠》、散文集《大地的阶梯》、《理想的草木之国》2000年，第一部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获得第五届茅盾文学奖。2009年凭借《吉村史诗》六部曲系列获得“第七届中国文学媒体奖”。年度杰出作家奖”；2018年，小说《蘑菇圈》获得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成为四川文学史上第一位获得茅奖和鲁奖的双料冠军。

好的作品永远是好的主题和艺术创新表达的结合

记录员:2019年，小说《云中实录》在很多年度书单上都可以看到，这部回望汶川大地震的作品获得了读者的好评。反映了你在应对社会现实时的文学追求。

阿来:对于文学来说，题材很重要。重大历史事件，重大社会现实，独特的现实感才能成就一部作品。然而，题材并不能决定一切。如果文学以题材和现实生活为结尾，作家会忽略两个方面的考虑。一、这个主题与社会生活主流、时代精神有什么关系？有些所谓的现实题材写作，只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泡沫的表面现实，却没有发现本质；二是过于注重题材，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文学在艺术层面的规范和要求。本来占据了很好的题材，但是由于语言和形式上的努力不足，作品的效果大打折扣。好的作品永远是好的主题和艺术创新的结合。

记者:今天，无论是主题探索还是艺术表达都面临着挑战。面对层出不穷的社会现实和信息，有人说现实比虚构更刺激，人心比智谋更复杂。文艺是不是没有表达现实和艺术创作的能力？

阿来:改变是新的改变。恐怕应对方式还是老一套。对于创作者来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仍然是今天最有效的方法。千里之行，是深入生活，扎根于人，更深入现实生活，增加阅历，体验生活，陶冶情感。读万卷书是为了不断提高知识和艺术修养，丰富文化艺术储备。毕竟积累是创造的前提。这种积累既纵向追溯了我们自身文化传统的精神源头，又横向借鉴了其他文化。比如我们在用汉语写作的时候，要对汉语修辞从古至今一点点丰富的审美体验有充分的认识。我们不应该对汉语在形式、意义、音韵上的强大表现力视而不见，而应该深入其中，不断地去认识它。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两者密切相关，相辅相成，是文学创作和修养的两面。去任何地方都需要先做好知识准备，深入农村才有农村知识，深入文化才有文化知识，深入扶贫才有扶贫各方面的知识和认识，提前做好案头功课。有时候，我们四处走走，但收效甚微。重要原因在于把走路和看书分开了。如果走进山川，没有任何动物学、植物学、地质学知识，只能写一些古语。"松树林里的月光，小溪里的水晶石"不错，但是古人已经说过，现在的表达在哪里？现代人的表达必须建立在新的认知基础上。不幸的是，在一些作品中，我们往往看不到科学进步给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带来的变化，更谈不上利用包括人类学、社会学在内的许多现有工具和方法来观察社会现实。

如果过于依赖“二手生活”，文学对情感的提炼和表达会越来越困难

记者:在媒体快速变化的时代，人们接近现实和学习知识的方式越来越离不开新兴媒体。在微博上找素材，在颤音上看生活，也在影响着很多文学艺术的创作和制作。

阿来:诚然，在网络时代，人们对待现实和感受生活的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文艺，尤其是文学的独特之处在于它通过情感和思想参与生活，而不是客观、肤浅和知性的理解。如果你想深入生活，获得深刻的人生体验，情感体验是必不可少的。文学触动人心，诉诸人心。说到底，在于“动人以情”。现在的文学在提炼现实，表达思想感情方面，都趋向于肤浅，原因之一就是过于依赖二手生活。随着信息的发展，大量的二手资料，甚至三、四手资料，都可以很容易的获得。通过这些材料，可以把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甚至可以把细节做好。但当他们不在现场，不在人群中，不参与事件过程时，创作者和生活总是被“情感”的屏障隔开，作品和读者总是隔着一层。

记录者:影视文化、网络文化对文学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你的作品《尘埃落定》和《攀登者》都有影视改编的“触电”历程。如今，许多读者通过影视改编和网络综艺的“翻译和介绍”进入文学。如何看待这种逆向的文学接受？

阿来:常说我们是在图像和读图时代。我觉得不能这么看。在人类发明文字之前，一直处于图像时代。处理图像是我们长久以来的能力。然而，使用语言进行抽象思维、分析、推理和演绎是非常重要的。语言是我们思维的基础。我担心，重图轻文，过于依赖图像和视频，会降低人对文字的感受、使用和表达能力。这不仅仅是一个人读几本书的问题，更是一个人的思维能力和沟通表达能力的问题。

中国有着世界上最悠久的不间断写作传统，所以有着如此丰富的审美资源和思想资源，而我们文化财富的重要支撑就是写作。接近文学的人也想通过文字来提高自己的审美和思想能力。这是文学难以被取代的关键原因。文学是创作者与现实、社会、时代相遇的反应。这种反应不是化学的，也不是物理的，而是情感的，审美的，意识形态的。随着影视文化和网络文化的发展，我们越来越重视消费和文艺的娱乐功能，似乎文学对人的作用的启发、熏陶和促进有些“过时”。如果说，随着时代的发展，需要牺牲文学来满足一种更先进的可以替代它的文化形态，那么我当然是双手欢迎的。问题不在于我们失去了什么，而在于我们失去时得到了什么。我们用来代替文学的东西能比文学提供更多的价值吗？

你越是处在一个不断变化的时代，就越应该保持对文学艺术永恒价值的信念

记者:摆脱贫困是中国当前社会的一个重要主题。许多文艺工作者以自己的方式为摆脱贫困而欢呼，也把基层作为自己创作和生产的“第一线”。

阿来:参与扶贫不仅是我作为作家的责任，也是我作为四川省作协主席的工作。四川是中国脱贫的艰巨任务。近年来，我们组织作家深入基层，深入农村和家庭，广泛跟踪扶贫项目的各个方面，陆续拿出一些有分量的作品。最重要的是，作家对中国社会复杂的现实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深化生活的过程中与干部群众建立了感情。在深入基层的过程中，我们也深刻地感受到，脱贫是一个全面系统的工程，不仅仅是一村一村的脱困帽问题，更是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问题。它涉及交通、电力、通信、教育、卫生、文化等各个方面，是包括工业发展、生活方式转变、精神提升在内的全方位的农村建设和农村振兴。面对如此巨大的社会现实和前所未有的历史进程，如果我们的文艺工作者视而不见，他们就太孤立于社会之外了。

记者:关注社会，回应时代，影响人们的精神世界，是文艺的价值观，是我们今天仍然需要文艺的根本原因吗？

阿来:古人说“五色眩”。在一个变革的时代，我们不仅要追求“变革”，还要对永恒的价值有一颗坚定的心。这关系到文艺工作者自身的建设。现实就像浩瀚的大海，丰富多彩。如果你不是沉入海底，而是在海边追逐海浪，你永远不会知道大海的巨大力量来自哪里。好的文学必须引导读者面对现实生活和复杂的社会，这是文学认知的力量。文学的不变价值是什么？我以为是真的，好的，美的。善是动机，艺术的动机是善，对社会生活有建设性；美不仅要焕发出艺术形式的美，还要有情感上、理想上、人性上追求光与暖的内在美。透过善与美，我们可以看到阿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依然是最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