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路内:小说家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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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疫情的原因,作者和其他人一样,这段时间在上海自己家里孤立无援,需要一天做三顿饭——他开玩笑说,他无意中暴露了自己隐瞒了十多年的会做饭的事实。长假期间,他打算写点小故事,却发现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网络上,每天看新闻直到天亮,看“好消息坏消息”“医护人员和志愿者在救国”。
几年前,内鲁出版了一部小说《雾行者》,时间跨度从1998年到2008年。在这十年重大事件的简略提及中,重新点燃了中国人的集体记忆,其中2003年的非典是不容错过的。十七年后,内鲁对发动新一轮攻击的病毒疫情倾注了极大的新闻热情,但他冷静地表示,以文学的形式把它写得尽收眼底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在灾难面前先想到写材料是不好的,道德上是有缺陷的”。他没有写什么,而是选择在家里重读鲁迅。“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读鲁迅可以平静一些。”。
与新闻不同的是,特写现实确实很少写在路上。他的名著《少年巴比伦》写于2008年,讲述了90年代以戴城青年技师路为代表的一代年轻人的爱情、梦想和迷茫;《雾行者》写于2019年,故事写于世纪之交。一群在工业中国背景下长大的江湖儿女,披着密不透风的雾障。讲故事的时间和讲故事的时间,就像两条平行的河流,沿着各自的轨迹和速度流入小说的海洋。
顾名思义,小说中的每个人似乎都在迷雾中行走。周韶和端木云两位主人公以及他们所遇到的上百个人物的突然出现和消失,不仅呼应了中国近二三十年来史无前例的大规模人口运动,也标志着一代人的寻找和流离。或者按照路中的解释,所谓迷雾,在精神层面上,指向人的自我,指向自我。从写作手法和修辞的角度来说,就像他说的,这个形象“有点老套”。但是,他有意识地选择了这样一个“老生常谈”,似乎想把它和泡一回之后的某种人生经历联系起来:“我流浪了40多年。回头一看,好多朋友都不见了。他们没有分道扬镳,而是有着相同的兴趣,只是被分开了。面对这本书的读者,如果是很年轻的人,可能不会理解。”就像小说里周绍的比喻:“很多人,就像一列火车,进了隧道,却不出来。你去隧道问问题,发现空空在那里摇摆。”
幸运的是,道路穿过了隧道,他在小说传播的人山人海中,看到了他许久不见的无数个“面容相似却混不出模样的年轻人”。写到了最后半年,路上眼睛有问题。他有飞蚊症,总有几个黑点在他面前飘来飘去,有的像芝麻,有的像逗号。有时他会用“奇怪的表情”盯着他们。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小说里的人物都在盯着某个距离,但其实他们还是被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黑点”困扰着——是小说本身和自己改变了小说的调性。
如果你想写,就用“大的方式”
如果从中国作家的生活经历来看,他们是极其富有的。他从事过各种职业:钳工、电工、操作员、店员、会计、计算机设计、播音员、广告、公共关系...这些经历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投射到他未来逐渐延长的文学生涯中。
《雾行者》也有过往经历的影子——周韶和端木云两位主角,都是台资公司的仓库经理,每半年跑遍全国,独自守护着巨大的仓库,这也是内鲁本人在1998年短暂从事的职业。那时候他年轻又穷,公司出钱让他去外地住几个月,他觉得很幸福。“就是这么个机会,我见过第一代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南方的风和土。回到家,我成了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甚至会做川菜。这些故事从来没有写过,渐渐的就成了回忆。”20多年前的记忆被放在那里,像一个巨大而杂七杂八的素材库。时间久了,很难用纯粹的现实主义去重现,路也不愿意重复一个简单的经历。他决定不写了,还是要“大手笔”写,写完就再也不碰内存了。
完成的这部小说的确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它不仅有47万字的篇幅,而且是一部跨越10年、跨越10多个省份的时间维度的《空》,指出了文本内在的复杂性。在仓管员特殊职业的一系列危险冒险的基础上,小说融合了不同的风格,包括现实、梦想、寓言、小说材料、文学批评等。空打破了物质时间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故事和故事交错前进。是一场滂沱的文体实验,也可以说是张世扬主编张世扬前后看了二十多遍书,却觉得书上讲的东西还是很难把握,以至于总有新的发现。比如李安的电影《青春的奇幻漂流》,主人公在海底看到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图案,看细节的时候会看到另一层图案。这部小说就像那种模式,可以探索无穷。
造这个长“料”也很大。张世扬直言这是一本“奢侈”的小说。书中嵌套了大量的故事,每一个都有成为好短篇的潜力——比如前年路上“匿名作家计划”中提交的《巨猿》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这些对于作家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素材,但是大量的已经被奢侈地一次性使用,有的还只缩减到一段甚至一句话。然而另一方面,奢侈也是慷慨的。作者创建了一个故事博物馆,让读者在其中穿行,例如,在平稳变化的风暴中。
写“文清”是一个挑战吗
雾行者不仅是一个江湖儿女的故事,也是一个文艺青年的故事。周韶和段木云都是文艺青年,参加大学文学社团,和其他同事聊文学。毕业后的散漫时间里,他们遇到了更多在江湖上游荡的文艺青年。他们经历了一个瞬间,他们的文学梦想被无声地打破、淡化甚至消失,或者重新闪亮。文学在小说中构成了另一条超越现实的线索,使文本具有形而上的浪漫气息,但同时又存在争议。
这一部分源于近年来当代话语对“文清”的轻视。内鲁提到这部小说在诞生之初经历了一轮误解,有人说内鲁写的是一个愚蠢的文艺青年。文艺青年经常被说“多愁善感”,这个词多少有点负面,但是多愁善感的大错误是什么呢?“2016年,我坐在北京的一个小饭馆里,听旁边的小朋友说2亿的投资项目。语气激进而自信,仿佛又一个价值从天而降。我觉得这个没有对错。如果你觉得文清多愁善感,那两亿人多愁善感吗?”
小说中的这些文艺青年,最终都有着不同的人生走向,有的淡出,有的转行,有的成功,有的半途而废,但他们依然在挣扎,虽然他们知道前方的路通向黑暗的大海...他们从事各行各业,有长有短的梦想,但共同点是很少成功。回应腰带上显眼的问题“你是文艺青年,后来怎么样了”,现实中的幻灭似乎是大多数文艺青年的命运。那些年轻时就梦想过文学的人,读到这里必然会感到悲哀: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一点,文学对他们的意义是什么?
比他作品中大多数人物的命运都要好。在小说的十年里,他已经从一个四处游荡交朋友的文学青年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家:他在1998年刚刚出版了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并在2008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来自pocket空/きき》。然而,他仍然想为那些不能很好地混在一起的文学青年辩护。很少有成功是现实,但文学不是一门成功的学问,失败没有痛苦。对这些人物,他有讽刺,但也持有更多的同情。在他看来,他们谈论的不仅仅是文学观,更是世界观。虽然可能很幼稚,很龌龊,甚至胡乱拼凑,但往往是在自我否定,但仍然是一种与现实世界连接的方式。就像小说的最后一章,段木云以第一人称写的小说《人山人海》记录了各种各样的文艺青年,甚至是一些看似相当底层的小人物,他们也散发着浓重的文学光彩,拥有迷人的感性才华,虽然他们不从事文学。内鲁说,他希望读者也是其中之一。
小说结尾,一群文艺青年沿着318国道去西藏,看到了8000多米的山峰。这条路虽然被人物口中标注为“文艺青年的烂地方”,但还是说止于西藏,“烂”。“那是没有出路的,我不能求别人读课文。我只能这样解释小说结尾的意思:他们发现喜马拉雅山上这些山峰的名字只是音译。其实喜马拉雅山和、雅这两个汉字没有任何关系,真正的含义都藏在读音之下,这样的山峰有几千座。你要想了解他们(千人千本小说),就得一个个再学一遍,记住。”
与“不良习俗”相反,内鲁说“陈词滥调”确实是小说的一个隐藏主题。书中,端木云和几个朋友专门讨论了文学中的老生常谈,比如月亮,道路,深渊等等。就整本书而言,“西藏”、“文清”也是如此。这些陈词滥调出现在小说中的原因是内鲁说,不是反对它们,而是通过重塑它们来使它们具有反身的意义。所以,“我知道文清这个词烂在大街上,我还想写他们,但不知道是不是挑战。”。
写Mercy 毫无进展
为了验证叙事上的漏洞,张士扬做了详细的时间线,将所有的倒叙、间奏、叙事、回忆按照线性时间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整理,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不同的层次,表现出结构的复杂。她说一个人看会晕过去,但令她惊讶的是,和这张表相比,道路叙事几乎没有错误和遗漏。偶尔有几个自以为是的bug(漏洞)。我去马路上核实证据,最后发现她搞错了。
“更神奇的是,这本书没有大纲。”张世扬说:“如果你仔细看这段文字,看得足够长,你就会非常确信,这本书绝对不可能有提纲,因为这是一种诗意的节奏,提纲是一种非常机械化的东西,会把诗拆散”。事实上,路上所有的文字都没有轮廓,只有记忆才是强大的。跟路提到了,他也不怎么在意,说只是写习惯,没什么好夸的。“如果你用直线说这个故事,你就说不清楚了。这样写真的很费时间,也很耗内存,但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进去之后,就会自动清晰起来。”
内鲁最后一部小说《慈悲》出版于四年前。那一年,极简主义的写作风格获得了好评。《雾行者》走向了复杂性和复杂性的另一个极端,但这类文本更容易在技术考察中陷入争议。路笑着说“各种骂都看不出来”“给低俗技校留了好多槽”。但这一次,他明显违抗了自我重复的陈词滥调。“一次又一次的被各行各业的人提醒,以后写一部像《慈悲》这样的小说就够了,容易读,容易赞,容易翻译,容易改编。但这是一种进步不大的文笔,技术上太简单了。你不信这个邪,当然要付出代价。”成本来自外界,也来自文字。“雾行者”不易。张世扬说,内鲁把小说改到了最后一刻,甚至在印刷厂前一秒钟还带了一个“很厉害的字”,完善了一个细节。
对“庸俗技校”的批评被道驳回。他不是不看重所谓的文学技术。事实上,他一直将小说视为“总修辞”的呈现,技术在《沃克先生》中发展到了极致,但他自己对技术的观点却逐渐软化。“以前我以为小说是由技术构成的。这种理解很简化,任何症结最终都可以归结为技术不足。但时间长了,我发现有一种低俗的创作手法,不是用来构成小说,而是用来拆解小说。如果再加上一点道德判断,我们就一起生活了。小说还是要当做审美来看待,这样比较老实。”《沃克先生》后半段,路觉得这已经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调动作家个人感情的问题。一定程度上他可以和人物对话。他甚至可以察觉到,一个场景之后,一个女性角色不再愿意自言自语。
《雾行者》是三部曲的第二部(《云中人》、《雾行者》、《救世军》)。上一本是八年前出版的,下一本还没定下来。但他透露,自己现在在写一部“躺着”的小说,是“瞎混瞎混”。一个前作家30年的爱情史写到现在,包括90后、90后熟悉的话语生态。这将是他作品中不可多得的礼物。可以预期,内鲁正在走出他自己的经历和他熟悉的工厂环境,进入另一种表达状态。
标题:(文化)路内:小说家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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