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韩志君: 别让我们的创作太易“速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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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是我们占领世界的方式。”2019年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编剧兼导演韩志军一如既往的在微博上记录自己的日常想法。在第一天发布的微博中,他总结了今年的创作:“三部影视文学剧本已经完成,第四部正在推进。”他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激情的艺术创作者。在他眼里,生活总是“极其丰富”。在艺术创作中,应该从生活的土壤中筛选出“金粉细粒”,打造艺术的“金玫瑰”,从上世纪70年代他上大学开始,到80年代他开始创作文学和影视剧,再到世纪之交他成为常颖主管文学的副导演,成为中国电影界众多商人之一。韩志军的艺术创作生涯与民国时期的文艺发展进程紧密交织,并深受其影响。多年来,从《农村三部曲》、《栅栏、女人与狗》、《摧儿、女人与井》、《古船、女人与网》的创作,到最新的喜剧电影《更儿驴那些事》,无论是编剧还是导演作品,都在努力将艺术触角延伸到“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和各种人物身上”
陆源激励我走上小说和电影创作的道路
录音机:上世纪80年代,由你的小说《命运四重奏》改编的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讲述了中国北方农村一个普通家庭的四个女人的不同命运。它一经播出,就因为深刻洞察了改革开放时期农民命运和农民文化心理的变化,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此前,你的主要文学活动是文学理论批评和诗歌创作。为什么第一部小说选择这样的文化视角和故事结构来写中国农村?
韩志军:我的第一部小说《命运四重奏》,写于上世纪80年代,当时我在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学院读书。入学时,陆源仍被称为“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工作室”。这所学校被称为中国作家的“黄埔军校”,许多优秀的作家从这里走出去。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就是7班的学生。我有幸在这所学校学习,这是我艺术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以前我的文学兴趣主要是写诗和文学批评,是吉林省著名的青年批评家和诗人。当时各省选了一个,是个“小何犀利犀利”的文艺青年。我们这群人来自世界各地,年轻有为,充满强烈的求知欲。
当时绿源主要开设三门课,一周一节课,艺术家讲艺术,作家讲创作,理论家讲理论。讲座都是当时各个领域的“大咖”。艺术家包括导演谢铁力、摄影师、画家、音乐指挥李;理论家有卢梅林、程代熙;有更多的作家,如丁玲、沈从文、王蒙、刘绍棠等,他们亲自授课或担任讲师。这些课程极大地丰富和活跃了我们年轻人的思维。特别是在思想解放的社会背景下,人们思维极其活跃,学习氛围非常浓厚。除了课后,我们把所有的学习时间都用来讨论和创造。来自南方的年轻作家比来自北方的年轻作家更前卫、更大胆,学生们经常会有创作理念的冲突。来来去去,彼此都不示弱,难免会碰撞出很多火花。在这种氛围下,我对空叙事文学创作的热情高涨起来,我的乡村生活体验也被激活了。
我出生在一个多子女的家庭,在新中国也是同龄。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目睹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我们民族遇到的所有困难和荣耀。小时候和父母还有六个弟妹在科尔沁草原西部一个偏僻的小镇度过,那里以沙多盐多著称,生活非常贫困。饥饿是我童年和少年时代最深刻的记忆。当时农村和农民离我生活很近,班里有不少农村来的住校生。后来赶上知青下乡运动,去了离松原市300多里的查干华公社昂格莱村。是一个蒙古族村落,极其落后贫穷。村子里没有电灯。一般情况下,你要走八里路到大队部才能找到邮箱。刚到生产队工作的时候,不习惯,但很快就和农民打成了一片。有一座艺术创作的金矿,蕴藏着丰富的生活宝藏。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感受到了农民的淳朴善良和智慧,也感受到了千百年来传统观念留下的精神枷锁和各种无形束缚。所以在80年代初,当中国文坛开始探索如何用文学作品来表达文明与愚昧的冲突时,我的经历和体会自然复活,成为我后来开始写小说时选择的第一手材料。
我在鹿苑读书期间,完成了三部中篇小说,隔壁嫂子,长庚叔叔和他的海马,雁行雾满,小说命运四重奏。这些作品都是关于我最熟悉的生活。没有那种贴近农村的生活体验,就没有后来的作品。
录音机:1987年,你的小说《命运四重奏》正式出版,在此基础上,在随后的几年里,你和弟弟韩先后完成了电视剧《农村三部曲》的编剧工作,两人都走上了叙事文学创作和影视编剧的道路。你曾经说过,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编剧和导演,就要做好生活、文学、理论的准备。你的文学准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志军:我经常说我这辈子上的三所大学对我的艺术创作影响很大。其中,鹿苑是第二个,我在那里走上了小说和影视文学创作的道路;我的第一所大学是东北师范大学,在那里我开始了我对文学的“激情”。在农村待了两年,进入县艺术团创作组,1972年进入东北师范大学。当时东北师范大学作为全国仅有的三所全国重点师范大学之一,藏书丰富。虽然图书馆的很多书因为各种原因被下架了,但幸运的是,当时图书馆的一位图书管理员老师和我的关系非常好。看到我喜欢看书,他就经常偷偷借给我一些密封的世界名著,让我在这些书上包一层牛皮纸书皮,写一些《晴天》、《黄金大道》、《激战》、《无名的河流》等当代小说来掩耳目。就这样,我偷偷看了很多经典作品。1975年毕业于学校,在东北师范大学学报工作。在此期间,我发表了许多诗歌和理论文章,所以三年后我被正式调到吉林省文联从事专业的文艺创作。这是我最初的文学准备。
电视剧是一部进入千家万户的“大影响力”作品
记者:从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国电影迎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从绿源毕业后,你也进入了长春电影制片厂,这是当时中国电影生产能力最强、产量最高的电影制片厂。那你的作品第一次改编为什么选择电视剧呢?
韩志军:记忆中,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小时候学校组织的印度电影《两亩地》。这部电影改编自泰戈尔的诗,讲述了贫苦农民项伯一家的悲惨生活。作品为我在少年时代埋下了最初的电影梦想,具有强烈的精神冲击力。至于我看的第一部电视剧,是日剧《子三思郎》,是我在鹿苑期间和同学一起看的。它讲述了一个日本摔跤手的故事。当时,电视作为一种新的大众媒体,开始进入中国普通人的家中。
《命运四重奏》出版后,先是北京电影制片厂,然后大连电视台的负责同志来找我商量改编事宜。本来没想过改编电视剧,但是被电视同志的反复劝说,内心动摇了。最后,我的哥哥,编剧兼评论家赵保华让我下定决心。他说,电影虽然是“伟大的作品”,但电视作为大众传媒,可以走进千家万户,是一部“影响很大”的作品,不可小觑。后来我的几部电视剧播出,在全国的影响力证明了他的远见。我自己改了《篱笆,女人和狗》的标题。与小说相比,这个标题更直接具体,形式感和隐喻感更强。《栅栏,女人和狗》播出后,观众反响强烈,在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中国电视剧《金鹰奖》、东北《金虎奖》评选中取得重要成绩。为此,我和弟弟韩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成功地完成了《摧儿·妇人·井》和《古船·妇人·网》的创作。回想起当年播出的电视剧引起的反响,我常常想起冰心的女儿轻舞,她在《我妈冰心的日子》里写道:“吃完饭,我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在文化节目中,她喜欢看各种题材的电视剧,如《栅栏》、《女人和狗》当时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激励。冰心,老人,是我的偶像。
今天回顾当年的三部曲创作,我无怨无悔,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写出了女主人公的三大精神悲剧:无爱之痛、爱情的折磨、一代人的“心灵监狱”,即“欲爱而不敢爱、欲恨而不敢恨”的涵养。通过这三部曲,我表达了“现代化,即现实的人对‘人类现实’的挑战”。这是对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认识,几乎成为我所有后期作品的一个母题。当时的评论家彭曾撰文表达了他对“农村三部曲”的理解,认为每个中国人都应该从“枣花”中“找到自己”。改革就是整个中华民族要勇敢地突破传统观念的网,尤其是每个人都要突破自己内心的网。应该说他说出了我最想表达的话。
录音机:1994年,由你执导的第一部电视剧《雾、海、帆》在央视播出。这部以市场经济为中心的城市题材作品在反映时代和人的变化方面进行了新的探索。同时,你也通过这部剧实现了从编剧到导演的又一次“跨界”。是什么促成了这种转变?
韩志军:这个和我读的第三所大学有关。1989年进入北京电影学院高级编剧班。我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比喻,把绿源、北电这样的学校比作火柴,把有才华的年轻人比作火柴。这些“火柴”在这样高质量的火柴上轻轻一擦就会燃烧。
《雾·海·帆》是我和哥哥在电影学院的毕业作品,在这部作品中,我开始将笔触从农村转向城市,关注和解剖都市人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现实。不仅如此,这部作品在当时中国走向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所呈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都是非常大胆和具有前瞻性的,而正是在电影学院的学习给了我创作艺术的信心,在那种特殊的艺术氛围中,我们每天都能听到和看到大量的中外名片和名作。记得导演郑经常来我们宿舍聊天,分享一些中外电影的知识。我们的导师王迪教授是新中国第一批来自莫斯科电影学院的留学生。他邀请母校的著名教授给我们讲课,并借最新的电影作品给我们学习。在课程中,有关于电影大师的专门研究,如安东尼奥尼、法斯宾德、斯皮尔伯格、科波拉、黑泽明和卡内托·神童。这些丰富的教学活动让我受益匪浅。同时,他们也让我对场景调度、镜头运动、声音、色彩等电影专业知识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为导演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作品的价值取决于创作者的思想高度
记者:20世纪90年代末,中国电影业在多重困难中经历了一段衰落时期。这时,你成了常颖文学部的副主任。在参与推进国有电影制片厂体制改革的同时,你也完成了自己导演的第一部电影《美丽的银娜》。从这部电影中,你确立了自己的个人风格,后来被影评人称为“作家的电影”。
韩志军:电影《美丽的银娜》改编自作家迟子建的中篇小说《银娜》。迟子建是我在绿园的小学妹妹,但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19岁的时候,在中国作家协会青岛分会举行的一次笔会上。当时她的作品引起了我的注意。《银娜》出版后,这部小说的文化内涵深深打动了我。当时写改革的作品都倾向于表面的图文政策,但白音南摆脱了这样的刻板印象,写的是生活中的人,这在当时是很少见的。我觉得作品人性丰富,造型元素强,适合拍电影。在紫健的授权下,我开始了改编。剧本完成后,我不仅通过电子邮件和紫健沟通,还特意邀请她去外景参与前期创作。电影结束后,子健被邀请到长春看电影。看完之后她说:“还好,我第一部搬上银幕的小说是一个作家拍的。我很开心。”这部电影为我赢得了第四届长春电影节最佳剧本奖,这与原著小说的优秀是分不开的。我后来拍的“作家片”系列,与“作家片”不同,后者只注重艺术家的主观表达,不考虑法国新浪潮中观众的接受程度。我觉得不管是什么,不管是怎么拍出来的,都要让观众喜爱,让观众愉悦。在这个前提下,要展现独特生动的生活和人物,表达创作者对生活的独特观察和思考,像醇酒一样迷醉观众。这样的作品有独特的性格和感染力,不是金钱可以堆砌的。
自1997年就任常颖文学副导演以来,我一直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常颖的电影一定要能代表常颖的水平,我要求我投的每一个项目都要有严格的剧本论证和反复修改。在2004年的常颖改革中,我和宋江波导演响应号召,分别率先成立了第一、第二家影视公司。在体制改革中,根据资金短缺的实际情况,我们坚持“小成本、精生产”和“思想深刻、视角独特、人物生动、关东风格”的原则,严格控制质量。我们为80多部电影策划了80多个剧本,并为常颖赢得了许多国家奖项
录音师:新世纪以来,您先后执导了多部国内外获奖作品,如《美丽的女邻居》《浪漫的女孩》《大东巴的女儿》《红领巾的两个女人》等。近年来,你参与创作和拍摄的歌剧《大脚女王》、《大唐女人之旅》获得了中国电影《金鸡奖》,喜剧电影《耿尔夫那些事》和《金秋庆典》回顾你的艺术创作生涯,有哪些经验可以与后辈分享?
韩志军:2000年我随中国电影代表团访问日本时,我遇到了日本电影大师、87岁的导演菅野神童,他在学生时代就很崇拜他,还看了他的第89部电影《求生欲》。这部作品是由日本经典电影《奈良歌谣》翻拍而来的,神童巧妙地将他作为老人的个人经历融入到他的创作中。通过当代生活画面与传统的交叉表达,他重新诠释了经典,写出了一个老人对生活的理解和两代人之间真挚的情感,也展现了一个艺术家的人生境界,即“生命不息,创作不止”。另一方面,非常遗憾的是,近年来中国电影人出现了一些“过早的精神衰退”。有许多像坎特·神童这样的国际电影人,他们以高龄活跃在世界上,如葡萄牙国宝级导演曼诺·德·奥利维哈、美国导演伊斯特伍德、斯皮尔伯格等。,这极大地触动了我。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代,艺术家不应该被自己的身体年龄所限制,而应该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探索自己的艺术道路和突破艺术创作的方向,每天都要和懒惰作斗争。正如俄罗斯文学翻译家曹颖先生所说,吝啬自己的时间就像吝啬金钱。
"对于一部作品来说,它的价值取决于作者的思想高度."我很赞同这个观点。多年来,作为一名导演,我对作品的选择越来越“苛求”。无论是歌剧还是喜剧,无论你想探索自己的路向哪个方向,都必须走艺术创新的独特之路,写出多彩的社会,写出各种各样的人物。今年春节,我在写一部关于苏东坡生平的剧。苏东坡一生坎坷,命运多舛,但即使在人生最艰难困苦的时刻,他依然是一个天性伟大乐观的顽童,内心依然充满着豁达和“悲惨人生”的浪漫,让我十分感动。我已经把苏东坡收录在我打算陆续完成的10部中国历史人物剧本中,希望这些作品能把我对生活的理解和感悟表达得更加淋漓尽致。
我在很多场合说过:“没有理论支撑的作家走不远,没有文学支撑的导演走不远,没有文化支撑的演员走不远。”回顾我们这一代人当年的创作道路,当初走过了各种弯路,写同样的东西特别容易,但是今天的时代不同了。年轻人赶上了好时代,艺术创作的未来一定属于他们。但我也想补充一点,艺术创作的未来永远不会轻易属于他们。青春是资源,不是资本,要把资源变成资本,需要一条长长的充满坎坷和泥泞的隧道。希望年轻朋友在喧嚣的社会环境中静下心来,在生活、理论、文学、文化等方面做好充分的准备。一种是不要被前人的思想束缚,要有自己的思想和发现;另一个是坚持写下他们的信仰,说出他们想说的话。破壳而出是幼苗一生中最困难的时刻。相信它长大了,一切都会慢慢变好;同时也要时刻提醒自己,我们今天所做的事,在后代人眼中,都是历史。没有人敢奢望摆脱时代和历史的局限,但我们作家不应该总是写那些快腐朽的东西,而应该追求“历史铭文的价值”,让自己的作品尽可能包含“可以实现的历史内容”,努力创作出真正具有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的作品,至少要追求这样一种品格,努力清醒地去创作。
标题:(文化)韩志君: 别让我们的创作太易“速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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