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暗涌》创作谈：是什么让文字漂浮于尘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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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说过，长的是苦，短的是乐。其实不然，快乐自然是短暂的，苦难并不总是持久的，而是麻木，一种没有痛苦也没有快乐的麻木和厌倦——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质。给我写信，其中一个意思就是用文字来抵抗这种麻木。当我遇到一个有“文艺”特质的人，或者偶尔听到一个有“文艺”价值的故事，我想用文字记录下来。有时候，我会质疑这种记录的必要性。我们的世界充满了太多的词语和信息，它们已经成为我们麻木的根源。我们需要继续添加它们吗？我不知道。最终，是倾诉的欲望和勤奋的惯性战胜了麻木和懒惰。于是，随着我的小说一部接一部，出现了《暗涌》。

《暗涌》的原创想法是我偶尔听到的一个故事，一个北大校友的爱情故事。最让人惊讶的是，这段爱情居然有一个类似童话的结局。记得有个老师说过，小说就是写一些看起来很荒诞的东西。我认为这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材料。不知道校友的具体故事。我完全把他们之间的曲折编了出来，让他们的爱情从看似不可能变得清晰可信。当然，爱情只是这部小说的一部分，甚至是很小的一部分。《暗涌》写了很多，表面上，关于战争与创伤，职场与创业，家乡与童年，城市与欲望。冰山下，写的是孤独与迷茫，焦虑与不安，心悸与绝望，怜悯与救赎，光明与希望。在时间线上，重点是当下，也就是过去十年的故事。然而，过去四十年的一些关键人物和事件是通过分散的点和倒叙来追溯的，以找到你的森林来时的路。空，从喀布尔到硅谷，从上海到深圳，从邵阳到大连，最后定居在非洲的埃塞俄比亚。我把这些主题和地名串联起来，通过桂林在时间上的成长和/之间的迁移，形成一条线和一张地图。我记录了这个时代70年代的风风雨雨，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的流浪寻找，以及在尘世命运中所忍受的艰辛和经历。我试图找到一种深刻的力量和回声，与时代的裂痕碰撞，与人性的微妙纠缠在一起。

先说标题“暗涌”的含义。有两层意思。在第一个层面上，我们的生活并不总是像我们预期的那样一直向前。有乌云，有暗礁，有裂缝。生活中的意外和无常就像大海深处的暗流，会在一个寂静的日子里爆发出来，让我们无法呼吸，无法抬头，迫使我们面对生活的本真，咀嚼生活的苦难。

还有一个意思是，我们今天所有的痛苦和困惑，可能都是因为过去时间的侵蚀。那些看似遥远而无力的旧痕迹，一点一点积累，铸就了今天的我们，暗流涌动，一切都可以追溯。命运之日的空，一系列浅浅的痕迹经过，看似没有痕迹，却有痕迹。我们最初成长的原生家庭，可能已经刻下了我们人生道路的方向和终点。

有趣的是，这两个意思其实是矛盾的，甚至是矛盾的。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奥秘。生活可以像一千个太阳一样明亮，也可以如此悲惨，让人快乐和沮丧，但关键是它永远不会完美。正如我在《深涌·深圳病人》第四卷结尾说的那样，“一个人的一生，从开始到结束，只是画了一个圈。你想一圈一圈地画这个圆。很多时候，你是画不好圆圈的。当你艰难地封闭了这个圈，这个圈就变成了零，所有的东西都回到了零，变成了空.一次又一次的旅程，就是为了画这个圈，然后看着它消失，没有痕迹，它不断地开始，不断地结束。”这也是大多数文字的命运，不能从空一直保持到零。我能做的就是不再追问写作的意义，静静的看着每一个字从四面八方涌来，比如小鸟，水滴，雪花。我尽力去抓住它们，然后用最好的方式去整理、组合、融化、打磨，最后让它们暂时固定在白纸上，最后，它们都随着时间一起腐烂，消失在时间的暗流中。

我的一个同学是文化记者，经常写书评。读完之后，她给我写了这样一段话:“我的心被堵住了，空沉默了。就像时间从边上掉下来，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路抛洒灰尘。或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质数，或许是因为人们在不断寻找，与自己相处，与他人相处，与世界相处。这种孤独，浩瀚如海，深不可测，不是尘世的温柔所能覆盖的。每个人都是你的森林。漂泊是治愈的另一层。然而心底的阴影却无法解开。甚至不断下沉，路过，但谁不是呢？这不是个体的孤独，而是全人类的孤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素数。”

看完之后，我差点流泪。也许，这是写作的另一层含义。从零到空，在这一切之中，我记得鸟儿的美丽，水滴的清澈和雪花的纯净。我在山川中听到了我的话语的回声，尽管回声如此微弱，以至于它瞬间消失在连绵起伏的空山谷中。

在北京的分享会上，刘汀老师说我是一个有抱负的作家，所以我会写三部曲和命运。我听了我的心。我有野心，但无知者无畏。我的文学起步很晚，第一部小说《狂流》完全是扣人心弦，毫无章法。我觉得自己想说的话没有说透，就想着写第二个。遇见文学是我生命中的一股暗流，一场意外，但可能来自某个地方。我一直是个喜欢看书的孩子。记得在同学家看完《青春文艺》匆匆回家，记得偷了妈妈的钱买了漫画书《聊斋志异》，还记得在海外没有中文书籍的情况下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读《红楼梦》，一点一滴的积成雨，慢慢的落在这条长满荆棘的路上。

我经常利用零碎的时间送孩子去目的地。我打开旁边的电脑开始写东西，有时候甚至坐在车后座。外面很黑，车里也很黑。只有屏幕亮。我顺着最后的思路。有时很顺利，有时很困难。我在困难的时候告诉自己你能行，就像很多年前老G告诉我你能行一样。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写作如此绝望。感谢相信我的人，感谢爱与信任的人，让我在黑夜里看到光明。爱是指引我们前进的光。信是让文字在大地上漂浮的力量，这是《暗涌》这本书的来源，也是我在小说中试图传达的信息。

二祥:毕业于北京大学和奥斯汀的德克萨斯大学。这些小说发表在当代的《江南》、《芙蓉》、《北京文学》、《上海文学》和《青年作家》上。小说已被《小说月报》、《小说选编》、《小说选编》、《长江文艺》等转载。《回归2046》获得第八届中国科幻星云奖电影创意入围奖。他的作品进入中国小说学会年度小说排行榜。他是小说集《回到2046》和小说《暗涌》《狂流》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