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阿摩司·奥兹《咏叹生死》:把读者请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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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盎司
阿莫斯·奥兹是中国学术界、创作界和新闻界最熟悉的以色列希伯来作家。奥兹1939年出生于耶路撒冷,父母分别来自前苏联的敖德萨(现乌克兰)和波兰的罗夫诺。所以他从小受家庭影响,接受了很多欧洲文化和希伯来传统文化,然后接受了以色列本土文化的教育,文化背景深厚。奥兹十二岁时,母亲因为对现实生活极度失望而自杀,这极大地震撼了奥兹的灵魂,对他的一生和创作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十四岁的时候,奥兹背叛了家人,去了Huerda Kibbutz(以色列一个带有原始共产主义色彩的集体农场)生活务农。后来,他被集体农场送到耶路撒冷的希伯来大学学习哲学和文学,并获得学士学位。后来,他回到集体农场教书,开始了他的文学创作生涯。
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奥兹出版了《何去何从》(1966)、《我的米歇尔》(1968)、《黑盒子》(1987)、《了解女人》(1989)、《不要称之为夜晚》(1994)、《爱与黑暗故事》(2000)等多部短篇小说集,如《呼啦嗥叫的地方》(1965)、《乡村生活的图景》(2009)、《朋友之间》(Between Friends),还有许多政治散文、散文、儿童文学作品和诗化小说,如《论以色列的土地》(1999 《巴勒斯坦与和平》(1994)他的作品已被翻译成40多种语言,并获得多项文学奖,包括法国费米纳奖、德国歌德文化奖、以色列国家文学奖,以及西班牙语世界最具影响力的阿斯图里亚斯王子奖。 他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2018年12月28日,奥兹因病去世,享年79岁。当坏消息传来时,全世界都以各种方式哀悼和纪念这位具有全球视野的伟大希伯来作家和思想家。
第二,读《歌唱生死》
如果说奥兹在过去50年的创作生涯中一直在追求文学技巧和文学类型的实践和更新,那么2007年出版的中篇小说《吟诵生死》就是他创新尝试的一个例子。
这部小说在希伯来语第一版问世时只有102页,与奥兹以前的任何作品都不同。不再以人物或情节为中心,不再以家庭、社会、历史为中心;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人的内心世界,具体到作家的内心或想象世界,通过揭示动态的想象世界,展示创作过程,来猜测“他者”的生活。
小说的背景不再是奥兹经常选择的古城耶路撒冷或者集体农庄,而是80年代的特拉维夫。主人公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著名作家。奥兹没有说出真名,只是用希伯来语叫他“ha-mehabber”。“mehabber”在希伯来语中是“作者”或“作家”的意思,“ha”类似于英语中的定冠词“the”,用在名词前表示特定的人或事物。用英语翻译成“作者”。熟悉Oz的读者,忍不住要数手指。“作家”与出生于1939年的奥兹年龄相仿,主要由匿名作家描写的作品都是自传性的。英国作家亚当·马尔斯-琼斯(Adam Mars-Jones)曾在《观察家报》的书评中提出反对意见。作者认为,对于一直喜欢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和体验融入创作的奥兹来说,虽然自己的人生和思想轨迹依然出现在《唱生死歌》中,《唱生死歌》与《爱情与黑暗的故事》明显不同,不是自传小说。
小说以不知名“作家”的经历和想象为中心,一天八小时。那是特拉维夫一个闷热而焦虑的夏日夜晚,即将去好书俱乐部与读者见面的“作家”坐在咖啡馆里设计各种读者可能会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写作?你为什么这样写?你打算影响你的读者吗?如果是,你如何影响他们?你的故事扮演什么角色?是不停的涂抹修改,还是一下子就把脑子里想的写出来?怎样才能成为著名作家,名气对家庭有什么影响?为什么你几乎只描述事物的负面?如何看待其他作家,谁对你有影响,谁受不了?对了,你是怎么定义自己的?你如何回应你的攻击者,你对此有何感受?他们怎么攻击你的?你用钢笔还是电脑写字?你每本书挣多少钱?你的故事是基于想象还是直接基于生活?你的前妻怎么看待你作品中的女性角色?你为什么离开第一任妻子和第二任妻子?是固定时间写,还是缪斯来访就写?等等。
这些都是创作中的基本问题,以色列作家经常当着观众的面问,也许所有作家都会当着观众的面问。回答的方式有很多种,既暗示了作家的人生和创作经历,也透露了作家的修养、智慧和才华。然而,在我们的主人公为这些问题准备巧妙的或闪烁其词的答案之前,他的注意力被一个穿着短裙、胸部高耸的年轻服务员吸引住了,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角色,给她取名为李记,并编织了她少女时代的故事,以及她与一个著名足球队的替补守门员查理和水美人大赛亚军露西三角恋情。然后他又编织了邻桌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故事,还有一个靠买彩票发家致富但现在身患癌症的商人Oufadia Hazam的故事。
作为一个“扒手”,作家窃取周围人的生活细节,并将其作为作品的素材。曾经在奥兹的自传体小说《爱与黑暗的故事》中发现过碎片。根据奥兹的描述,他年轻时跟随父母去耶路撒冷的几家欧式咖啡馆喝咖啡。当他的父母和一些名人没完没了地谈论政治、历史、哲学和文学,谈论教授之间的权力斗争以及编辑和出版商的错综复杂时,他学会了做一个“小间谍”。他可以从咖啡馆里陌生人的衣服和手势、他们阅读的报纸或他们点的饮料中猜出他们是谁和他们在哪里。根据一些不确定的表面迹象,为他们编织一个复杂但刺激的生活。这个构思可以用《纽约时报书评》上一期关于《歌唱生死》的书评中的术语“想象另一个人”来命名,它又一次成为《歌唱生死》中布局规划的主要技巧。也可以说,写作,对于奥兹来说,是一种不被别人感动而去感动别人的方式。他运用了大量讲故事的能力来构建小说主人公对周围人的想象。这种手法可以让读者了解作者的创作过程,也可以让读者参与到创作过程中。用Oz的话说,读者希望菜做好了,其实是我请他们进厨房的。
小说主人公“作家”,从咖啡馆来到文化活动中心。当一个文学批评家有针对性地把“作家”的近期作品与不同的同时代人和前辈的作品进行比较,找出相似之处,找到相互影响,确定灵感来源,展现内在肌理,进行各种横向和纵向的比较,强调意想不到的联系,深入到故事的最深处时,“作家”就盯着他看。他给一个大约16岁的忧郁男孩取名为尤瓦尔·汗,给一个看似识字的女人取名为米里亚姆·奈·霍莱特,从而在她和男孩之间建立了一种脆弱的联系。“作家”顺从自己的思想:从邻居的角度用第一人称讲述故事可能会很有意思,比如邀请他讲课的矮胖的文化管理员叶鲁查姆·斯特马提;也许我们可以从文学批评家(他们现在正在阐述创作中改变视角的悖论)那里吸取一两个特征,并把它们放在有经验的文化管理者身上。在大厅的后排,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又瘦又干,被认为是因为偷笑丢了工作,和偏瘫的老母亲挤在一张床垫上。轮到我发言时,“作者”有时似乎很感兴趣,用自己难以分辨真假的话语,用被用过不止一次的答案回答观众的问题;有时候,一个孤独、悲伤和文化敏感的表达被上演,一个又一个谎言被堆积...
这部小说的主要故事之一是作家和女朗诵者罗赫尔·列兹尼克(Roheer Leznik)之间的短期接触,他们在读者会议上相遇。Roheer Leznik是一个35岁的单身女性,腼腆害羞。在中年“作家”眼里,罗海尔几乎是美的,但并不吸引人。作家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主动提出送罗海尔回家,等待机会接近她,勾引她。罗海尔惊慌失措,尴尬到了极点,像“一只绝望的松鼠”。但是恐惧中有期待。“作家”先是克制自己不离开罗海尔的公寓,在街上游荡,然后回到她的住处。“作家”与罗海尔的一夜情,既真实又虚幻,基本上来源于“作家”的想象。但却是奥兹所有小说中对性场景描写最详细最长的。“作家”与罗海尔在身体接触过程中的微妙感受:尴尬、恐惧、欲望、骄傲、满足、失败……从没有爱到没有欲望,可能是对人类生存状态的隐喻,预示着人在最基本的交往过程中的不安全感。现实和想象的界限逐渐模糊。与奥兹的其他作品相比,《歌唱生死》更具有心理现实主义小说的特点,有人称之为后现代主义小说。虽然没有《爱情与黑暗的故事》那么沉重,但评论家们一致认为《唱生死歌》值得每个人的手,人们不禁沉浸在阅读的过程中。有时候人们津津乐道,有时候又忍不住从书中人物的经历中反思自己,感受生与死等永恒的问题。
这部小说的希伯来文标题取自希伯来诗人茨法尼亚·贝特-哈拉米的同名作品。而诗人在《生死颂》中写的“没有新郎就没有新娘”这首诗,在他的作品中被多次引用,成了一个跳动的隐喻,用辩证的色彩概括了存在本身的二元组合:生与死相依,阴阳相济,不存在。其实贝特-哈拉米是个虚构的人物,他的诗句是奥兹写的,一定程度上唱的是奥兹的野心。奥兹曾经谈过作者。他借用《唱生死歌》的标题来表现浩瀚世界中生活的琐碎和情绪,作品中描写的一切都与生死有关,可以说是背诵了小说希伯来标题中所表达的“生死之韵”(或《生死歌》,harozei hahaim vehamavet)。
书中的二十几个人物,基本上都是在困难时期生存下来的普通人。他们的欢乐与痛苦,忧郁与苦闷,思考与彷徨,爱情与欲望,生死构成了生死歌中的音符。很多人物的一生,就像盛开的花朵,滚滚的云彩,昼夜交替,四季更替,包含着世间万物由盛转衰,草木由荣转枯的规律。人生就像一眨眼的功夫,荣耀与欢乐总会擦肩而过,爱情与邂逅难免稍纵即逝。主人公年轻时,诗人伯特·哈拉哈米的诗曾在各种仪式、庆典或公共集会上被引用和演唱,但现在他的名声已被人们遗忘,他的诗的文字和旋律也几乎被遗忘。很长一段时间人们甚至不知道他的生死,直到他的作品结束,他在睡梦中死于心力衰竭。在他的作品中,物件与爱情,衣服与思想,家园与情感,都变得破败而无趣,最后归于尘埃。商人欧法迪亚·哈扎姆曾经拥有一辆蓝旗亚牌汽车。他喜欢和金发俄罗斯女孩去城里兜风,或者去土耳其赌场消遣。他总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现在他患了癌症,躺在重症监护室,奄奄一息。他以前的朋友都不见了,甚至没有人来清理他的尿管袋。文化管理员Yerucham Stemati乐观阳光,但生病了。虽然李记和查理,查理和露西结了露水姻缘,但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罗海尔和“作家”虽然玩得很开心,但永远得不到结果。阿诺德·巴托克(Arnold Bartok)几次失业,一边照顾80多岁瘫痪在床的母亲,一边讨论永生问题。事实证明:
成双成对来到世间的不是生与死,而是性欲与死亡。既然死亡出现在生命之后,比生命晚了几千年,那就很有可能希望有一天死亡会消失,但生命不会再消失。所以,永生在逻辑上是可能的。我们只需要想办法消除性欲,那么我们就可以有从世界上消除痛苦和死亡的必要性。
阿诺德在讨论永生时,他的结论显然是形而上学的。书中人物的生与死,都遵循着“不能生,不能停”的自然方式。也许后者是奥兹自己为“生死之韵”而咏的。
我要感谢阿莫斯·奥兹教授对这本书翻译的不断帮助,特别是他在翻译书名和一些诗句时的细心指导。感谢译林出版社的很多朋友,多年来坚持不懈地出版奥兹作品的中文译本。有了这篇文章,我有权向奥兹教授致敬。
2019年6月,钟芝清在北京
这篇文章是《歌唱生死》译本的后记,题目是编辑加的
标题:(文化)阿摩司·奥兹《咏叹生死》:把读者请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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