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捎话》：在虚构中求生命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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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口看，这座塔是平的。"小说《少华》是这样开始的。“看”的主体是一头名叫“谢”的驴。这头驴也是小说中的主要人物之一。"谢"看到的不仅仅是塔，还有人，香炉，甚至升起的烟。这个开头有点突兀，但是看完之后可以感觉到，这部小说是另一种小说，不是人们习惯期待的小说。可以说《少华》呈现的内容既面向过去，也面向未来。在这里，面对过去和未来意味着脱离被摧毁的价值结构，走向另一种可能，它所呈现的叙事已经超越了小说艺术的既定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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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语言是把握这部小说的关键。人的历史是语言创造的历史，也就是说人是语言创造的。如果人是主体，这种主体性不断加强，那么人就是主导语言，创造历史，在这种情况下语言往往呈现出工具性特征。语言受主体支配，随意驱动。这种情况是人们公认的事实，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语言是工具驱动的人。然而，它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实长期以来一直是一个问题。这不仅仅是语言的问题，更是人的问题，是人类历史的问题，甚至是人的本质问题。

小说中的Visha国和Heller国原本是和睦相处的两个国家，因为Heller国改变了宗教信仰，两国互为敌人，所以战争还在继续。小说中的这两个国家都是虚构的国家，但都是建立在真实的历史事实上，更多的是建立在人类真实的历史事实上。改变宗教信仰意味着改变生活发展的方向，也意味着改变生活习俗和一切社会关系。价值决定应强调其独特性和合法性，强调其规则性、至上性和排他性。至此，信仰与上帝的关系，从人的生命出发，变成了价值与价值的关系。价值体系上升，取代了原有的信仰模式，使信仰复杂化。价值不仅仅是意识层面的，更是物质层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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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价值决定中，语言被工具化。那么，语言和价值是什么关系呢？

我之前说过，人是语言创造的。在这个层面上，语言是给予者，人服从语言的召唤，使事物出现，命名事物。语言因其存在而出现，存在促使语言表现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语言不仅仅是一个口语词，它还是一个声音、一个形状、一个轮廓、一个符号。人们接近这种语言并倾听，在这种语言中他们被召唤和照亮。人们接受存在的语言并展示它。人们在这个招待会上确立了自己的地位。人是语言创造的。人在这样被养大的过程中，生活是生动而清晰的，在人、神、天、地四方中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存在。在这个存在里，语言永远是明澈的，温暖的，规范的。

当人是主观的，并且这种主观不断加强的时候，原来的语言，也就是割让的语言，就被打破了。当语言或文字被打破，它要表现的东西就消失了，消失了。之后，语言就成了人们的工具，其原有的力量也就消失了。那么，人成为主观的人，必然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当人在存在和存在之间运动时，存在被遗忘，人在存在中转化和站立。也就是说，事物的本来状态已经物化了，物理凌驾于事物之上，而事物却转开，人站在物理之中。物理化对西方来说是一部形而上的历史，已经成为人类物理化最显著的例子，也可以解释人类离开人的本源，走向价值之路的特征。把事物的各种属性提炼概括为事物的本质，反过来把概括出来的事物的本质看作是农作物的本质，仿佛事物就是那样。在以人为主体的前提下，归纳对象的属性是为了功能，功能是为了人的价值。这种价值不仅体现在经济和日常生活中，也体现在意识和人性中。这样，价值也对应着人的主体性。人类主体强化后，事物作为价值体现是必然的。在这个过程中，语言的地位被颠倒了，人们听语言，人们成为语言的主人。人的主体性强化后，语言就变得有功能有价值，语言就失去了固有的说话能力，或者说它的道就被遮蔽了。至此，人们在地球上盲目奔跑，当价值越来越成为人们的目标时，语言也越来越多。

价值是立场和观点。有立场，有观点，有分歧，有争斗。当双方基于价值观和观点都认为自己站在光的一边时，那就是光与光的战斗，这种光其实已经变成了黑暗。这种斗争体现在语言上，成为这种情况下最必要的武器。那么，表面上是语言的斗争，实际上是价值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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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西方估价的过程，不得不说，整个西方历史是一部开放的形而上的历史。自亚里士多德以来，西方哲学的本质就是形而上学。那么，在更广阔的层面上，除了西方之外的其他文化的发展也是有价值的历史的，特别是在现代，当这种价值从西方融入全球化的时候，就表现出更强的价值倾向。所以，如果考虑人的情况，不从价值层面出发，就无法真正思考人的状态。

读《少华》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刘亮程在创作过程中与价值主导的人的历史拉开了距离。这部小说把人和其他生物还原成原来的样子。在这种表象下，人和其他生物被置于价值语言斗争的漩涡中，以悲剧的方式被摧毁、遗忘和虚无化。小说将人和其他生物置于这样一个悲剧性的领域，表现出巨大的张力，人的过去和未来在这种巨大的张力下表现出深刻而持久的意义。读完《少华》，作者沉思良久，一方面思考小说的内在力量，另一方面思考刘亮程。从思考刘亮程的角度来看，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做到思想清晰的。清晰的思考意味着在这个时代，人们真正进入了人性的问题。中国人经过长期训练，在思考时强调价值，认知的出发点是价值。价值化已经渗透到中国人的头脑中。在这种情况下，远离边疆省份的作家刘亮程自觉地与这种思维拉开了距离。而且可以看出他用自己的实力和敏锐独立拉开距离。至此，刘亮程成了一个谜。与此同时，当代的一些演讲者，包括作家、诗人和批评家，仍然沉浸在价值限制的话语中。在一辆惯性大巴上，他们依然执着于价值赋予他们的目标，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这时，刘亮程看到了这种情况的危险。危险已经来临，在它的背后是人的个体损失和人的本质困惑。

当大多数人还在困惑的时候，刘亮程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像他这样的思想家很少。问题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以上问题很难回答。也许当我们回到这个漫长的故事时，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刘亮程思想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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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少华不仅仅是一本展示思想的书，艺术与思想并存。

在少华，风是形色色的，声音也是。驴的声音可以在空上空形成一座塔，它们的声音甚至可以骑在人们的声音上。同时，从驴的角度来看，人是驴的奴隶。至于死亡，小说在死亡之后表现出更大的生命力，死亡是一个开始，是对对面生活的反思。小说的整个叙事都是如此，从小说一开始就呈现出不同的特点。小说一步一步叙述，步骤诡异。在陡峭的地方依然陡峭，在壮丽的地方依然壮丽。可以看出，仅从叙事语言来看，刘亮程试图创造一个不同的世界，他试图避免陷入中国的旧套路，也就是说，他试图摆脱不断被重视的中国人，激发中国人的活力，使中国人在他的艺术造型中重新焕发生机，从而超越了当前中国人的习惯性极限，表现出强大的艺术创造力。

同时可以看出，他的叙事动机来源于他对事物的感知。可以想象，在茫茫的远野中，刘亮程听着风和大地的轰鸣。大地的轰鸣震动了他，唤醒了他对万物的通感，并通过这种通感把自己投入到大地的混沌之中。在这个过程中，他收到了真正的语言——地球的语言，事物的语言，清晰的语言。在他的感知中，作为一个诗人，他通过造型表现了地球存在的语言，对地球的物体进行了造型和命名。他表现的是风的声音，驴的声音，鬼的声音，还有这本小说里所有的东西。他是万物的中介和过客。与此同时，他在艺术造型的涌动中陷入思考，思考的诗篇与艺术造型同时在他身上涌动。在汹涌澎湃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人类历史上语言交错、矛盾冲突的现象，他被迫面对屹立千年的价值语言怪兽。我们可以说是玄学，也可以说是黑暗语言。面对这样一个怪物，作者看到了它的起源和局限，从而看到了人类历史的局限。洞察也意味着解构。在荒野中，独立作家们用深邃的思想让这个庞然大物显露出它破败的本质特征。送信的驴终于死了，“送信”本身并没有结束。它指向未来，它超越了意义和价值的界限。

用这种方式思考这部作品和刘亮程是不够的。这部小说的内部结构是完整的，但内容是发散的。每一步叙述的背后都有一个很深的背景，背后的深处就是深层的存在。它们超越意义和价值，指向人类的本源、未来和本质。人在长期被价值的语言塑造后，人的本质被改变和遗忘，人被悬浮在地球上，在人工世界中变得越来越扭曲。在这一洞见中，刘亮程冷静地画出了人们应该有的地平线。这种视界拒绝价值和意义的局限，拒绝一般思维方式所期待的确定答案，甚至拒绝人类历史对作品的放置。作品的魅力恰恰就在这里，它给了很多可能性，打开了很多出路，在一切事物中重新定位了人们的生活。

可以说，《少华》是一部了不起的作品。是一部时代之外，时代之内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