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三城记》:80后青年的个人断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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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小说《三城记》的主人公顾明帝是一个“80后”青年。杨洋三十多万字的故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部“个人史”,主人公在初次进入社会时,试图离开舒适区,闯出一个大世界,从而寻求安置自己的精神。年轻的英雄,繁华的大都市,多彩的现代生活,所有生物的奇特而生动的表达...这些人物和故事让我们感到亲切,它们与我们的时代生活和自己的真实经历有着非常饱满、细腻和温暖的熨烫,表现出鲜明的“现代性”。
但同时,这部小说当下的气质又来源于许多古老而经典的思想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小说是顾个体生命的成长冒险,它将当代都市生活的复杂图景串联起来,最终构成了对一系列重要(和普遍)精神命题的有力追问。是顾的故事,是人类的故事,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事——这种特质在当下的中国小说创作中其实并不多见。
比如小说中一个像线索一样串联在一起,影响整个故事的命题,就是个体思维与行动的关系,或者说“知道”与“做”的关系。这个命题挺经典的。
关于这个,我想先从我自己的事说起。我对《三城记》的完整阅读是在古老而辽阔的东非大草原上完成的。伴随着顾的成长之旅,现实中还有许多同样精彩、惊艳的旅途风景:在《动物世界》中鳄鱼猎杀角马的玛拉河中,巨大的河马张着大嘴打着哈欠;成群的瞪羚在马赛马拉草原上轻盈跳跃,橙白色的皮毛与夕阳和云彩的颜色相匹配;赤道的烈日让狮子不愿行走。他们侧卧在灌木的树荫下,对身边不停拿着长枪短枪射击的人类视而不见;离我更近的是长尾猴子。有一天,我不小心闯进了上露台,从我这里得到了一些糖果。第二天,带着孩子结婚的人介绍了一群同胞...然而,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博物馆里看到的原始人类头骨化石。在现代人类的发源地,我试图透过玻璃窗拼凑出祖先一路进化的古老画面。我看到化石头骨越来越饱满,越来越宽阔(也就是说古代人类的脑容量越来越大)...谁会想到呢?周围都是野兽,原来是一个既没有锋利的牙齿,也没有力量和速度的物种。凭借柔软的脑组织和高度抽象的思维能力,它爬到了自然界食物链的顶端。
几百万年过去了。我们继承了祖先的优良传统,发挥了大脑的优势。但大脑过度发育有时会造成一系列副作用,甚至成为自我约束的牢笼。例如,过度活跃的思想和高度多样化的价值选择往往会抑制身体的运动。当自我辩论和观念斗争变得越来越激烈时,行动的热情被一个空.蒸发了随之而来的往往是自我逃避无聊和虚无。这是典型的“现代病”。顾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从文学形象的历史来看,他身上带有一些哈姆雷特式的色彩,在重复模式的内心独白背后是不断拖延的实际行动,最终他成为“思想巨人行动的侏儒”;如果用青春文化中的“梗”来表达,你总喜欢在关键时刻“思考人生”——有时候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因为在想什么而忘了该做什么。
以顾的情感生活为例。在小说中,第一个与顾有实质性情感关系的人是老同学。两人在一次文艺沙龙讨论后一起过夜,但第二天早上,顾把自己缩进睡袋里睡得很快(没错,此人其实是躲在睡袋里,柔情过后睡了一夜),让女孩出去开车回家;之后终于等到了关系缓和。兴高采烈地为顾做了一顿晚饭,可是顾又一次成了逃兵:“他真的没做好准备,去了一个小日子,在那里他很深情,很爱他的孩子。”一路到北京,为报社工作的顾和他的同事似乎都很喜欢对方。可惜每次他说出来都不合适。那些嘈杂拥挤的想法非但没有拉近心与心的距离,反而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也把顾推得团团转。直到考上大学读博,顾的症状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与童的火花似乎表现出了一些行动,但火花过后,他几乎单方面放弃了以下,因为他没有想清楚很多事情。和学姐何怡的那段话更气人。“激情见面后,他一周都不能露面。他不是冷血动物,就是没心没肺的傻子。”于是,女人的反应就变得顺理成章:“随他去吧,不管他是畜生还是傻子。”。
说实话,顾绝不是一个坏人。很多时候,正是因为骨子里的“好”(或者说“好”的思考和坚持),他才会在略带偏执的思想牵引下,把自己的人生拖入困境。感情的事情是这样的,工作和事业也是这样——有些事情,普通人会随波逐流,但顾绝不会,他宁愿被骂、被打、被开除甚至被关进精神病院,他必须要求一个明确的答案;不仅如此,他还写了一篇日记和一封公开信,让读者和小说中的其他人物可以从不同的章节中打出探照灯来照亮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纠结。这样的人物让人焦虑,有时还会生气,但往往会表现出可爱而有价值的一面。换句话说,读者会有继续阅读故事的欲望,他们希望看到这样一个可爱而有价值的人物终于不慌不忙或不再惹人生气的那一天,看到他最终实现自我精神安置的那一天。
就小说本身而言,人物过度发展的思辨倾向对叙事的推进造成了强烈的阻力(这当然是作者的本意)。每当故事发展到情节节点时,这个节点周围就会出现错位甚至矛盾的声音(想法),有时来自顾的脑海,有时来自其他相关人物,或者干脆来自缠绕在他周围的复杂现实本身。这个时候,我们的主人公的脑海里似乎分裂出无数个自我,无数个彼此争论的他人。他们自信满满,互不相让,都想反驳对方,最终让顾明帝进退两难,无法自拔。整个头脑一直像打麻将一样抓牌洗牌。这里的《三城记》表现出某种类似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复调特征。对顾来说,当他的想法只是慢吞吞的时候,他的行动自然会被拖延和阻碍,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成长和精神。当然,从最直观的意义上来说,小说的情节运动也是受阻的。
这种反抗是人物思想力量过度,行动不足的产物。深入探究其根源,与现实生活中狭隘、虚荣、未经考验的自我意识有关(因而缺乏坚实的基础和核心力量)。在这种意识的尽头,有一种类似“虚无之阵”的虚无主义,这其实是当今这个稳定且相对富裕的时代大量年轻人的通病。有趣的是,正是在这种反抗下,小说情节推进的动力就产生了,即主体逐渐意识到反抗并努力克服反抗。其实顾并不是对自己的弱点和困难一无所知,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放弃在上海舒适安逸的小康家庭生活,投身于一个广阔而真实的生活世界的原因。
别忘了,《三城记》的开头是这样的:“2006年初,顾从上海东山公园管理处辞职,把人事档案放在第二人才交流中心,成了‘自由职业者’。”就像一个意向或意图的预兆,没有猜测,没有废话,没有“顾心里想”或“顾心里嘀咕”,只有行动,只有秘密和强大的必然性。之后的整个故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个动作的再创造:主人公试图突破不断更新的强大反抗场,进入身心自由的境界。他不断地跌倒,沮丧,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面对着看不见的高墙,摇起了他的锤子。
于是我们看到锤子一次又一次的落下,而且每次都更有力。这个锤子是主人公的行走的腿:从上海到北京到广州,从报纸到校园到市场企业,从中产阶级的舒适区到大世界的起伏,从子宫一样的自我封闭的睡袋的梦想到开放自由的社会生活……小说人物的个人成长史在特定的叙事视角下被塑造成行动的扩张史和观念的实践史。小说大师吴先生说:“面对未来的希望,面对现在的决定,面对过去的良心,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行动哲学。其中,‘行动’尤为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与《古》或《三城记》相比,《行动》是小说的秘密英雄;比“行动”更隐秘、更本质的,是人物心中的“信任”和“爱”——《顾》报社长刘彤引用托尔斯泰的话说:“用灵魂去爱,而不是用心灵去爱”。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小说中的一个细节。在最后一章的开头,顾第一次踏上广东南部的土地时,他被两种树惊呆了,一种是椰树王,另一种是榕树。其实,两种树的并列不是顾所追求的人生图景吗?灵魂的姿态像椰子树,肉体的生命像榕树一样吸吮大地。
同时,我想起鲁迅《摩洛诗论》中的一句名言:“意图是反抗,目的是行动”。这是五四知识分子对现代个人的期待。从三城,我仿佛听到了微弱的回声。
标题:(文化)《三城记》:80后青年的个人断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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