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阿乙：《早上九点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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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在一次采访中提到，他想写一篇短篇小说，题为《早上九点叫醒我》。但是阿忆没有找到这部小说，所以他用了这句话作为标题。主人公洪阳喝醉后，告诉妻子做一个人体闹钟，早上叫醒他。第二天早上，他刚要醒来，妻子发现他已经死了:他喝自己“死了”。

小说以此为起点，通过一场仓促敷衍的葬礼的叙述，追溯了曾经被简单地视为绿林好汉的文盲洪阳，如何利用自己的暴力优势和必要的欺骗成长为一个小镇的经历。在这个人身上，没有爱，没有信仰，没有忠诚，没有亲情。通过他，小说描述了消失的乡村和它在画卷中的人物。

阿忆，江西瑞昌人，1976年出生。出版过《灰色故事》《小鸟》《看见我》《春天在哪里》《五百万汉字》《下面该怎么办》中篇小说《模范青年》《征文集》《我的男人》《阳光暴烈》《万物出现》等短篇小说。阿忆是第一批登上国际舞台的中国作家之一。目前，他的作品已经出口到七种语言。曾获人民文学中篇奖、蒲松龄短篇小说奖、林斤澜短篇小说奖。

《早上九点叫醒我》，阿忆/译林出版社，2017年12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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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就是这样的事情，许友生在即将离开范镇的时候反复琢磨了这句话。在此之前，他在想:如果一定要做一件事，至少要大声告诉别人，但是一个人死了。镇上没有骚动。人们听到了死亡的消息，好像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没有停止他们正在做的工作。一辆大卡车停下来，发出一声闷响。早上没卖完的油条就躺在油腻腻的塑料筐里。苍蝇以蚊子机器的姿态不停地向它俯冲，地球转过来了。一个骑在他们头上十几年的人影死了，就像一根靠在千里之外的墙上的竹竿悄悄滑落，或者一个移位一厘米的深海贝壳。这样的事情，这是我希望老师说的。祝老师舔舔手指，翻一个像字典一样厚的蓝色皮账本。账本上记录了货物的数量、价格和一些人的信用，他以后补一笔，徐友生签字。“我叔叔洪斌会来还的。”徐友生说。翻到抄录挽联的那几页，似乎预示着厄运。祝老师伸直手臂，举起书本，同时尽量把头往后仰。“都不合适。”他说。但还是在切开的绿色纸上，一个个写着:

即使前辈尝过，

我相信没有后人会追随春秋

“这是汪精卫写给自己的挽联。不要告诉他们。”他坦白了徐友生。把徐友生送出医院外开的南纸铺后，招牌(“寿衣花圈”)大如饮水机水桶，常常让行走的患者黯然神伤。他拍了拍徐友生的肩膀，继续说:“人就是这样的东西。”许友生以为自己委屈了一上午，其实总有一天会死的。他不喜欢死后被如此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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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电瓶车带来的是魄力，小树退三四米，水泥路不停的冲向前方，风灌满了衬衫，让它膨胀得像个帆布包。徐友生拿着锄头在路中间对着农民喊，带着一种为死者打工的嚣张气焰(让开！让开！)，就像带着各种紧急邮票的紧急消息。激情止于铁岭岭脚下。山路又陡又陡。新中国成立以来，半山腰的水库一共种了27辆车。一辆三轮车载了16名乘客。现在电瓶车凭马力只能冲上六七米，上山的路有三英里半长。徐友生戒烟了。框架上不祥的东西激怒了老房子里的几个孩子。他是一个没有斜视的人。他们好奇地对着那些东西咧嘴一笑，讨好地看着他，试图通过他表情的变化来确认什么。“滚出去。”他喊道。他们一哄而散。他想:这些都是好孩子，像洪阳这种撒尿盯着你的，都是充满杀你决心的。像洪阳这样的人，每隔四五十年就出来一次。

周海华坐在门口的塑料凳子上洗衣服，角落里连着自来水的洗衣机正瓮声瓮气地工作着。之所以要用手洗，是因为不能用机器洗，尽可能多的干活才是他们的价值。一种自我认知的方式。她老公已经从几十里外他任教的交溪私立中学回来了，因为放暑假。他坐在一把小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看着她。这是一栋杰出的房子，有豪华的琉璃瓦、瓷砖、铝合金窗户和卷帘门。是以牺牲洪阳为代价建起来的，当然洪阳不会明说，周海华也不会，他也不会，这个法律文件和事实上的丈夫也不会(一开始总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是渐渐的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反击或者准确的说，他无法反驳。毕竟她给家里带来的是利益，而不是反过来，不是吗？他这样安慰自己。虽然这样的安慰往往会让自己更加痛苦。这时，丈夫看着妻子在太阳穴上粘粘的头发，额头、脖子和乳沟里冒出的汗珠，他的想法可能和徐友生的想法一样:正是这种略带摧残的微妙景象——不仅仅是一点点汗水——让洪阳的心软了，空摇曳着，失去了归属。当洪阳抱住她的裤裆，让她哭着喊着上下摇晃时，额头又会出汗，头发又会粘粘的。这不是普通的狐狸。她不需要化妆，不需要摆姿势，不需要粘着一个男人。她只需要坐在路边，白皙丰满的身体让人思考。她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又大又壮，裤子绷得紧紧的，呈现出一条完整的弧线。她让人性欲膨胀。有时候红阳从爱湾路过会和她一起睡，有时候会从凡镇回来。几十年前，这个地方是九原人旅行的噩梦。卡在喉咙里剥削要求九原人民。后来只是一个给洪阳供茶的驿站，或者说是一座宫殿。现在，周海花的老公默默地看着周海花，看着她上下搓着衣服，弄得咯咯直笑。他的眼睛在说:

你真正的父亲，你狂野的丈夫，已经死了。

死了。

洛杉矶。洛杉矶。洛杉矶。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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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定会以原谅而告终。毕竟他是个老实人。他长着长长的牙齿，下牙从上牙突出一两厘米，这让他做什么都显得俏皮，无法保持愤怒的强度和长度。而且她有着楚楚可怜的斜眼。另外，她会哭。

徐友生爬第一个坡的时候停下来抽烟。他看到她丈夫还在认真地盯着她，而她还在上下摩擦，仿佛要在“咕，咕，咕，咕”的声音的盾牌里躲死。徐友生爬到山顶后会停下来。他面前有一条飞奔的路。道路底部的缓冲区叫做赵奥。懒货将在赵奥再次戒烟。洼地东面是挖掘出来的山面，植被这么多年没长了。这是一层一层堆积起来的石头，捏起来已经碎裂破碎。一条小水泥路连接到西边。是后脊，尽头是艾婉，他此行的目的地。大雨过后，阳光充足，万物清明，油脂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乌鸦呼啸着飞向爱湾，严敬来自爱湾。

精彩评论

阿忆是中国最受欢迎的小说家之一，他的警察身份让他接触到了一个粗糙的地下世界，所以他的作品会让人想起19世纪的法国现代主义作家，比如波德莱尔和兰博。

——《华尔街日报》

阿忆的作品与大多数中国当代文学形成鲜明对比:后者相对冗长，充满了不同的语言和哲学。阿忆有一个不同的方法:他的作品很冷，有很强的节奏感。

-洛杉矶时报

在阿忆的作品中，我发现了一种极度平静和同情的声音，这是埃尔默·伦纳德的简单和扎迪·史密斯坚定的叙事自信的结合。他在故事里自由行走，你会跟着他，因为你无法抗拒。阿毅故事的克制和强烈的非自我性永远让我惊叹:作者彻底消失，进入人物。

——《高塔》

阿忆的小说为各种各样的反乌托邦作品提供了更无情的选择。喜欢莫言、余华、中村文则甚至东野圭吾的读者会在阿忆的小说中发现迷人的恐怖现实。

-美国图书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