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梁鸿:用文字抵抗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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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写作以来最冲动却又最压抑的写作。不仅仅是对结构和语言的寻找,更是过去和现在、爱和痛苦的交织。”4月,作家洪亮满怀悲伤和怀念,出版了小说《四象》。在书中,作者构建了一个奇幻的空房间,在这里,生与死、上与下、历史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孤独的都市青年韩晓娴和三个不死之人韩李哥、韩丽婷、韩紫菱,从家乡河边的墓地出发,在良庄、真武、汨罗江和省城一系列地方游荡
这是生命和情感的延续。洪亮承认,写这部小说的最初冲动来自她对父亲的想法。“我去墓地看父亲,似乎能听到他的叹息。他太孤独了。我希望这个墓地有一个更真实的空房间,这样人们就可以看到、听到和讲述他们的故事。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了,但他们仍然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的声音仍然在某个生活内部回响。”
探索独特的叙事视角和语言风格
记者:看了这部小说,感觉无论是叙事结构还是语言,都是探索性和挑战性的。小说采用多声部内心独白的叙事视角,四位主人公从各自的视角出发,用大独白讲述自己的生活,现实与回忆交织碰撞。故事从良庄河坡上的墓地开始,经过一系列戏剧性的过程,回到原点,以墓地结束。在篇章安排上,分为“春”、“夏”、“秋”、“冬”,也是一个循环。在故事的结尾,人们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现实而空灵的梦。这种结构和语言不仅给你的写作带来了一些困难,也给读者带来了一些困难。为什么采用这种叙事结构?
洪亮:读这本小说真的会给读者制造障碍。在阅读中要不要“弃剧”?
记者:虽然很难开始读,但我不想放手,因为里面有悬念。相反,我激发了好奇心,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完第一章第三部分,大致脉络就理清了,到了第四部分就豁然开朗了。
洪亮:事实上,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阅读体验,一点一点地解开谜团,一步一步地接近真相。小说还没定稿,就发给几个朋友了。他们都说小说进有点难,担心会造成读者阅读障碍。他们也很纳闷,为什么不把韩小贤叙述的第四部分放在他们面前,让韩小贤告诉他们,召唤三个角色。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根据他们的意见调整结构,反复琢磨。但是,我觉得这样的调整并不顺利。希望小说有一种缓慢而又凝神的感觉。如果把第四部分放在前面,整个心情就不一样了。而且,不能低估读者。现在的结构首先保证了每个英雄缓慢的叙事感;其次,每个主人公的叙述过程中都有一些谜团,让读者在阅读时充满了悬念,耐心地随着情节一步一步地揭示秘密,直到第一章第四部分完全清晰,读者在阅读中也会有成就感。
记者:你提到小说从构思到投稿用了三年时间才改稿。在创作过程中,你觉得最难的地方是什么,语言,人物,叙事还是结构?
洪亮:在写作中,语言是最难建立的,可以说是整部小说的灵魂。我尝试为每个英雄写不同的语言形式。韩晓娴可能是有点疯癫的语言,韩李哥是优雅的语言,韩紫菱是自然天真的语言,韩丽婷是深情模糊的语言...我一直在思考语言,而我修改的是语言,所以我必须投身于其中,进入人物的灵魂,去揣摩属于一个人的语言形式。比如写韩小贤的语言,我查了很多资料,其实精神病人的内心是很活跃的,语言活性很高的,好像他们的语言是从四面八方取来的,横向使用的,所以小贤的语言极其丰富,富有想象力,但你不能说他没有逻辑,他沿着自己的情感逻辑往前走。
另一个难点是人物的逻辑安排。因为小说的写作荒诞不经,不切实际,仍然很难让读者可信地阅读,给虚构的情节以合理性。比如孝是怎么先李瑟娥葛,李婷,紫菱的?小贤在给百姓传道的时候是怎么和这三个人说话的?如何既有大胆的想象,又有内在的逻辑,是我在写作中反复思考的问题。
我希望那些被遗忘的生活会再次充实
记者:书中四位主人公分别是具有现实维度的韩晓娴、被执行死刑的留学武官韩、死于车祸的少女韩、寿终正寝的宗派元老韩丽婷。这四个字是怎么选的?其中印象最深的是韩和韩,他们似乎已经在你心中发酵酝酿,等待爆发的机会。
洪亮:这四个角色的出现是很自然的。实际上,李戈、李婷和紫菱这三个来自地下的角色都有基本原型。我在《良庄·中国》里提到过韩,可能有两三百字。早年读书为官,五十多岁被处死。我们村里也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宗派家族,韩丽婷的形象就是来自这个家族的成员。紫菱是几个个人形象的叠加。我母亲的墓地旁边是一个女孩的墓地。因为没有人照顾,坟墓几乎是平的。踩上去很容易。父亲会说:“别踩。”我想:她是谁?另外加了一个女同学的印象。虽然不记得她的长相,但总觉得她一直在我心里。所以他们的形象一直在我心里,只是找不到地方放。当我想到墓地下面的声音时,它们立刻被召唤出来,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我一直希望给被遗忘的人一种形象和声音,让他们重新获得话语权,希望被遗忘的生活能够重新充实。然后,渐渐地,他们模糊的形象变得更加清晰,在故事中慢慢成长。
记者:在书中,你建造了一个奇怪的空房间。已故的韩、韩、韩丽婷与真实的精神分裂的韩孝贤交织在一起,产生了许多富有哲理、耐人寻味的故事,充满了对现实的哲学反思和追问。比如我们应该如何继承传统文化?有些人物质丰富,但精神丰富。这就让人认为,阿来描写汶川地震的作品《云中之云》,也通过对传统与现代的辩证思考和叙述,展现了生与死、光明与黑暗、自然与人之间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状态。
洪亮:我想通过这本书来探索一个时代的精神状态。例如,书中的人热情地崇拜韩孝贤,把他当作“大师”,不是因为他们认为孝真的是“大师”,而是因为人们的心是空的,他们渴望精神上的安慰。我特别想表达这种精神状态——什么是个体的状态,什么是社会的状态,什么是时代的状态,它们相互交织,相互成就,相互影响。
记者:读者之所以熟悉你,是因为你有描写农村的非虚构作品,比如《梁庄》中的中国,《梁庄实录》。近年来,你更关注的是像梁的《光明》和《四象》这样的虚构作品。这两种写法如何给你带来不同的感受?
洪亮:非虚构的魅力在于如何驾驭和理解真实的场景,这就需要作者有深刻的洞察力去分析人性和社会的复杂状态,从单调的生活中发现生活和社会的复杂意义,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小说是一种飞翔的文字,是开放的,你可以在里面遨游。考验你的是在漫游的过程中是否有脱节,是否找到了虚拟空中故事和人物的脉络,是否找到了与现实的关系(社会非虚构写作和虚构写作对我来说都是快乐的,我可以尝到不同的快乐。
我希望我能成为我家乡的那条河
记者:今年2月,导演的纪录片《游到海蓝》参加了第70届柏林电影节。作为影片中重要的叙述者,你认为通过图像和文字让人了解你的家乡有什么区别?在这次拍摄中你对家乡有了新的认识吗?
洪亮:形象更有冲击力,有整体景观,与观众的交流更立体,文字更内化,逐渐深入人心。每次回老家,对感情的影响都不一样。通过图像对自己的村庄有一个新的看法是很有趣的。拍摄的时候家乡的河水流量很小,当时觉得特别遗憾。那是五月底,流量还是那么小,因为在我心里,那条河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河,可是别人来拍我老家的时候,那条河并没有表现出它最美的姿态。那一刻,我迫不及待地想成为姿势最美的河流。我觉得我永远离不开家乡的土地、河流、草地和树木。
记者:因为疫情,你无法参加柏林电影节。2月2日你也在微博上写道:“我今天不能再写了。比起灾难中令人心碎的痛苦,所有的言语都太轻浮。傍晚,看着窗外,博雪渐渐融化,突然想起一件事。地球并没有突然变白,而是雪花飘落下来,最终改变了地球的颜色和形状。灾难不仅仅是偶然,它是由微小的事物积累起来,最终成为一件大事。一个作家的任务可能不是写一场大灾难,而是写灾难形成前雪花的形状和微小的事件。这也可能是写作的意义。”这次疫情会影响你以后的写作吗?
洪亮:疫情将对每个人产生不同的影响,但我们的职业和角色是不同的。作为一个作家,也许我会思考我写作的意义。以后应该写什么,怎么写?这场全人类的灾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思考,但也许不用马上写。是一种长期的痛苦,需要不断的深思,思考,沉淀。可能疫情过去后,人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走上街头高高兴兴地吃着玩着。但是这个时候作家是不能忘记的,要用文字来抵制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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