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流沙河：凡有趣的 终归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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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流沙河在成都去世。他88年的人生有很多诗，但他拒绝被称为“著名诗人”，拒绝“你不做统计，你怎么知道你出名了”。到了中年，他投身于古文字研究，探索汉字的“生成真理”。当被问到这是干什么的时候，他说:“我觉得很好笑。”。

事实上，从年轻到年老，流沙河一生都在做他认为有趣的事情。2014年4月，中国青年报和中国青年网的记者在成都与他进行了一次谈话，漫谈他童年的过去。

这时候，这位83岁的老先生开始说话了，原本预定一个小时的采访时间，一口气聊了两个多小时。当他离开时，他给年轻的朋友们留下了一条信息:有趣的东西终究是有益的

11月23日，流沙河先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五年前的对话和昨天一样清晰。我们整理了一下对话，和读者分享了他的生活情趣。

记者:今天的孩子背负着课业和课外辅导的重担。你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

流沙河:人的一生有一个很重要的学习阶段，就是中学。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打好了基础，努力了。20世纪40年代，没有要求老师上晚自习，但是学生本身压力很大。如果你这学期考完了，你的成绩通知单上写着“下次不要在学校用了。”下学期就不用来了，相当于开除，学生压力很大。

现在学生课程多了，还要学钢琴书法美术，读书很辛苦，太难玩了。玩是指学生可以有一些文化性的爱好，而不是娱乐性的。找一些喜欢的书在教室外读，可以放松精神，释放压力，让它有一点味道。

我小学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坐船去很远的地方玩，给了小娃娃很多知识，长大了就能想到这些开心的事了。

记者:你的大学怎么样？

流沙河:我是建国前最后一个考上四川大学的。别提我的大学生活，我不会承认我是大学生。80年代四川大学说给我发毕业证，我说我懒得领。我只是一个高中生。

但是我的中学母校做得很好，学生们非常勤奋，对课程本身也很感兴趣。老师很优秀，真的让学生对知识感兴趣。

我的一个老师是北师大数学系的。他教我们的时候快60岁了。他身体不好，衣衫褴褛，声音嘶哑。他把课本放在讲台上，没有翻过来，所以他知道从哪里开始。他一说话就吸引了学生。他说得很简单，没有说多余的话。

回到母校，我写了一副对联:“花老了，你一定雄心勃勃，我错过了教室的灯。”上面说学生要有志向，要努力，我这辈子都没时间好好学习了。

记者:他学习很努力，玩得很开心。你是怎么做到的？

流沙河: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很喜欢书法。到什么程度？县里有三个书法家。看字就知道是谁写的。

上学的时候，我用毛笔写字，家里的院子、走廊、正厅都挂着很多匾额，上面写满了汉字。小时候一直接触到这些，所以对书法之美有一种说不出的热爱。

这些有趣的事情是我作为一个小学生的精神追求。我用零花钱买了一把折刀，做各种工艺品，做风筝，做笛子，雕竹筒，在里面养蟋蟀。我也可以做火药枪，在废弃重机枪的外壳上钻一个洞，底部用木头包起来，上面放火药……我知道比例。

“文革”期间，我在老家打工，给七八岁的娃娃做滑轮车...现在市面上都有卖，但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发明的。

做这些本身就是好玩的，可以熟练练习。就算这个娃娃以后不能上学，也可以是高级技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专家、学者、艺术家，也可以成为技师、工程师、职校。

社会不能靠芯片解决一切，有些事情芯片解决不了。

记者:你从小就想当作家吗？

流沙河:我年轻时对青春的记忆很鲜明，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当作家。我想过的职业之一就是记者。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在灯下看报，了解发生的各种事情。看完报纸，记者是最佩服和佩服的。

1950年，我加入了报社。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川西农民报》当见习记者，学会了采访。后来当了编辑，就对文字产生了依恋，写诗写短篇，后来成为作家。写了几十年，退下来研究历史文化，古代文学，古代写作。

人一辈子就是这样工作的。年轻人比较感性，做事先要有乐趣，不要刻意规划自己的人生。

记者:你为什么转向写作学习？

流沙河:我现在在写一本书，就是研究文字，看看从古文字到汉字的演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83岁了，必须要做。

几十年来，大学文字学一直缺席。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是文献学的第一部著作。告诉我们汉字的常识，一个字这样写出来的道理在哪里？

我们都知道“中国青年”这四个字，但如果理解了，作为文字学，可以思考一下为什么要写，怎么写。"中"字刚开始是嘴，后来下去是不是要把一根筷子放进嘴里？真理在哪里，文献学会告诉我们。

在古代汉语中，“中”是椭圆形的，而“元”和“应”在古代是同一个词。部队的营地怎么布置？战车都围在圈里，军旗插在中间。“钟”这个词的意思是一根旗杆竖立在军营的中心。

最早的“乡村”是一座城市。“国”字简写在甲骨上，画一方是城，另一方是葛。有武器守护的城市就是国家。

“绿色”是土地上一棵草的颜色。人和植物一样，老了会变黄，年轻了会变蓝。在英语中，童年被称为绿色岁月。

“年”的古写法是“粘”。古汉语指农作物和高粱，黄色粘稠，可以做成糯米。这种高粱是华北平原和黄河流域最新成熟的作物，成熟时已经进入冬季。最后的收获做成食物，献给鬼神祖宗。一次牺牲叫一年。“年”这个词包含了许多中国古代的生活方式和宗教观念。

汉字有其起源，是汉字的文化，不能用拼音代替。我们必须保持它的形式，并向几代年轻人解释它。我们用的词是合理的，包括历史知识、祖先文化积淀、历史文化观念。

记者:所以你在人物研究中发现了一个新的广阔的世界。

流沙河:认识汉字可以增长很多知识。我们热爱它，尊重它，这也是一种爱国主义。所谓国家，离不开文字。刚才说的“钟”，既有书法内涵，又有历史美感，更有中国古代战斗常识。这就是汉字文化。

成都初中生让我做语文听写比赛的裁判，我立马就答应了。省决赛也请我当裁判，我愿意做，因为汉字的教育很重要。让大家知道，每个字都有它的出处。

记者:你的选择可能会对今天的年轻人选择学习和职业有所启发。

流沙河:26岁那年，我成了大右派。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告别了文学，去工作了。我心想，总要找个学科做好，不然时间就浪费了，于是就去学甲骨文，古文字，古文字学。

同时，我也在学习中国古代经典。没想到学这些，以后有用。我的研究很有趣，学习也是一种娱乐。

我很幸运。几十年后中国开门后，大家都觉得古代文化不应该被切断。古文化有它的道理，我之前学的都是有用的。等于一个破破烂烂的老太婆，捡了那么多没人要的东西，过了几十年，人们都说这些东西有用，于是老太婆就把东西拿出来了。

我之前不这么认为。我只是觉得所有的知识和文化都要和兴趣结合起来，才能达到传播的目的。如果很枯燥，人就会不愿意学。有句话叫“有趣就是好。”所有的乐趣最终都是好的。

(舒婷也贡献了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