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牵风记》:千里牵风，将浪漫注入现实主义

本篇文章3995字，读完约10分钟

《引风》在大胆与幻想中构建战争，而我更看重的是它无言胜千言的悲壮感。这种悲情的存在充分表达了作家的战争观。

小说的高度、宽度和深度与长度不成正比。刚刚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引风》，只有13万字，但自去年12月出版以来，一直是讨论的热点。薄而不轻，清而不浅，不仅恢复了新时期以来军事文学创作的高峰，也为中国当代文学创作做出了美学贡献。

小说创作的魅力在于提供不同的生活，创造新的人物。《风向标》借助一种浪漫奇幻的审美想象，在战火中构建和刻画了一个新型军人的形象，编织成一种富有生命力的生活氛围。因为这部小说，以写《战争演义》著称的许怀中，在《我们播种爱情》《西线尽静》之后，再次开启了当代军事文学创作的新篇章。

战场文化和文化人形象

这是怎样的战士形象？《引风》描述了长期被忽视的战场上的士兵和指挥官的文化形象。

长期以来，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尤其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除了曲波的《林原》等几部作品外，文学创作中以“粗糙的”为美的指挥官和士兵形象书写存在着一种简单现象，工农士兵形象不够丰满。事实逻辑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主要由工农组成，而贫农则处于被剥削和被压迫的地位，受教育机会少，文化素养相对较低。大量的军事文学作品集中表现了他们的勇气、奉献精神和牺牲精神，也产生了简单的写作风格。事实上，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特别是七七事变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吸引了包括青年学生在内的一大批优秀知识分子，提高了全军的文化素养，大大提高了战斗力。一部分加入革命军的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成为文艺战士，一部分成为文化教师，一部分成为技术人才，一部分成长为优秀的指挥员和战斗员，许多人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关于他们的文献不多，他们的形象也趋于简单化。在我看来，这才是徐怀忠“衰年变法”的动力。他对自己说:“到了老年，我想我应该放开手脚去完成最后一个。我现在递上的《引风》，并不是要正面反映这场战争，而是要充分利用自己多年的战争和战场生活积累，编织成一个剥丝般的生活气象。”

从刻画人物的角度来看，《引风》是一种补漏补缺的写作。

小说《引风》的战争和战场背景是日军用炮火包围了晋京冀鲁豫野战军，第九独立团，即后来的第九独立旅，突破封锁，进行战略转移。笔墨的重点不是烟，而是一把古琴，一匹枣红马，三个人。古琴和马是浪漫的技术道具，重点是指战员、参谋和勤务兵。这三个字符的权重相等。与王克超和齐琦相比，曹水儿是一个意外之财，是一个受文化熏陶的农民战士。

抱着古琴出现在战场上的北平女学生王克由，朴实、干净、执着、无脑，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像一股清流般出现。战争期间娱乐时，王珂超越自己的主动，出现在第九独立团团长齐静面前，开始了两人甚至三人的传奇故事。王珂超的纯真和浪漫既有家庭背景又有天性。这种天性给危险而坎坷的战争生活带来光明。所以她的长相，如果用舞台导演的语言来描述，应该是大特写，是对光的长久追求。

齐静是第二个人。从叙事结构来看，齐静是第三方叙事主体，是一系列重要事件和人物。从人物塑造的角度来说，这三个人是在对比写作。齐静作为革命军中具有深厚文化修养的指挥员，善于带兵作战。作为一个单身男性，他和王珂在残酷的战争背景下一见钟情是合理的。战争紧张，打仗是军人和指挥员的天职。因为主客观原因，两个相爱的人在战场上必须分开行动。当他们再次相遇时，齐静怀疑王克由被剥夺了童贞，他的懦弱和狭隘对王克由造成了精神伤害。再分手，就是真正的分手。再见面的时候，王克宇已经牺牲了。来自同一文化阶层的齐静对女学生出身的王科长造成了伤害，使齐静陷入了长期的痛苦和自责之中。

战略转移中，王、齐分兵，曹第三人升至第二位，为王科长护航。曹是的一个卫士，是一个以成长为导向的形象。他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理论上他应该不会欣赏小知识分子王科长。但作者用自己长期的生活经历，用叙事逻辑告诉我们，对美的热爱和欣赏是平等的，是人的本能，是超越阶级理论的。这就是这部小说的思想性和深刻性。王克超的清纯大气，对弱点明显的曹起到了“净化”作用。曹对王科长的推崇和保护与他的日常表现形成了严重的对比。这种对比反映了曹的变化。

在小说中，对王科长和曹为了躲避敌人的追击而躲在山洞里两个月的描写极具想象力，从饥饿、伤害和绝望到绝食、洗衣、坐等具体的现实细节。两个文化差异很大的人，《王杖》和《我的兄弟》，既有同甘共苦，又有同甘共苦，忠诚友谊。

曹是一个多姿多彩的人物。他有点虚荣，性格上有明显的弱点，比如猥琐，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战争期间，他与常宝的女儿和解，并被诬告强奸，因此被枪毙。这是一个有能力有缺点的人，但在独自护送王科长的艰难旅途中，他不但没有嫌弃和伤害王科长，反而始终如神般尊敬王科长。这种对比写作，当然有一定的唯心主义。但我相信，作家这样写也是源于对人性的长期观察，是一种控诉记录。

王珂超和曹水儿都公开指责。面对齐静的怀疑，王科长大声说道:“你让我看不起你。”。这是同一文化阶层的划分。面对沫沫和曹的猜疑，很生气，不顾警卫的身份，对齐赛公然顶撞。两个地位和年龄明显较弱的人对权贵人物的反抗，不仅把矛盾的发展推向了高潮，还写出了一个自由、诚实、淳朴的人性，让人感到惋惜。

丰富的诗歌和强烈的悲剧意识

在山洞里饿死了，曹从山洞里出来后被枪杀了。他们的经历让身为指挥官和战友的齐静无法释怀。面对站在银杏树上的王克耀的尸体，他放声大哭。在小说的结尾，齐静吞下了许多药丸，在晚年自杀了。这部小说戛然而止。从一张老照片和王科长象征性的微笑开始，引出一首战火中的宋家琴。从一首诗意的古琴独奏到三人惨死，美好的人和事因为不同的原因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小说的结构简单而大胆，不仅沿着想象的方向优美地滑行，而且充满了生活体验的空白色，这是一个大师所做不到的。

这是一部战争演义，就像文学版的黎明明在这里是安静的。一边是战火，一边是山河。悲剧是什么？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诗歌，都无可奈何，无可挽回地消失了。越诗意越悲剧。在这三个人物及其故事中，古琴和王科超是同构的。古琴和王克多是古典、纯粹、美好的符号。从王克多手持古琴的出现，到古琴的安葬和王克多的去世，再到齐静把残缺的古琴带回家一直弹奏，王克多成了齐静一生难忘的回忆。古琴是王科超的另一种存在。

老军马和曹是同构的。一方面他们都是为指战员和战士服务的，另一方面他们灵魂中神圣的东西被王克耀唤醒。老马是指战员和战士的坐骑。从王珂对老军马的温柔对待，玩“关山月”，他与老军马得到了默契，到老军马对王珂的异乎寻常的依恋，最后神奇地发现并把王珂的尸体放进了银杏树洞里。在这里，我们用超现实的手法来写旧军马与人的关系。马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可以低人一等？

读《引风》是一种喜忧参半的体验。第一次看《引风》，就被“引风”这个词所诱惑。快读完，马儿沙沙作响，士兵们每次战斗归来，都有一种新鲜而久违的畅快感。战争中人性的书写不仅深刻，而且深情亲切，有点像八九十年代的军事文学风格。第二遍看的时候，诗虽然涨了，但幸福感开始消失，需要慢慢欣赏。看了第三遍，心里一阵抽搐。这是看悲剧片的生理反应。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小说在大胆和幻想中构建了战争，但我更看重的是它无言胜于言语的悲剧感。这种悲情的存在充分表达了作家的战争观。战争中的诗画，战争中的言情，都是短暂的，无法生存的，战争的残酷和反人性也是如此。

许怀忠在写自我报告时提出了三层信息。第一，这部小说来源于生活经验；二是在生活积累的基础上做了艺术加工；第三，解放思想，备战。“怎么写，一直是个大问题。对于我这种年纪大的人来说，最大的问题是用减号。减去什么？减去这几十年来我们脑海中有形无形的概念化和口号。但是对我来说，这个想法很难摆脱，因为它已经渗透到了我的意识里。我只能回归文艺规律”这是怎样的审美想象？自由，诗歌，幻想。审美建构的方式有对比、抒情、写生。在比较上，一是性格和发展的比较；二是与战争残酷、危险、血腥的氛围形成对比，如可爱的外表、优美的音乐、美好的人性、浪漫的情怀等等。此外，诗意的语言、大胆的想象、细腻的感情、传奇的写法、神性的意味，都足以形成小说饱满的诗意和浪漫气息。

编一个传说，写一个极端的人物，在某种程度上，是技术活。文学创作需要好的技术，但最终的价值在于能否提供独特的形象和思维。在过去，许多关于战争中人性的描述仍然停留在勇敢和懦弱的形容词上。除了关乎生死的勇敢，战场上的人也有丰富的情感和丰富的表演。比如对于演唱会和王科长的形象，突破了战争生活和战士形象的统一，写出了文学生活和文学战士，通过对人物天真浪漫之美的认识，写出了战场上美的存在和力量。

特别赞同《人民文学》杂志2018年第12期第一卷对许怀忠《引风》的清晰准确的分析和评价。《引风》是一部现实质感很深，浪漫气息很明显的小说，也是一部别样的具有探索精神的艺术作品，人们看了之后注定要谈很久。战争期间，军旅生活的文化色彩、美好的思想和复杂的考验，在艰苦的岁月里熠熠生辉，在特定的情境中留下遗憾和遗憾，在自然山川之间展现出美好人性的温度。作品中的主要人物大多没有在以往的文学作品中得到充分的塑造。他们的原型来源于作者过去的经历，所以这些人物是如此真实和理智。“我想重新强调几个关键词，比如“深沉的现实质感”、“明朗的浪漫气息”等等。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在小说文本中各有千秋，相辅相成。如果没有大量可信的细节描写、具体的人物以及背后的故事，这部小说的浪漫主义就会矫情，失去生活的根基。小说如清风明月，驱走种种实际困难，编织还原了战争中又一个鲜活的生活气象。

小说《引风》是一个闪亮的DIA，不同的立面有不同的光波。90岁的作家许怀忠说，大家都能看出来，五分是五分，三分是三分。他没有解释。这部小说很好读，很好琢磨，但也很难理解和解释。而这就是好小说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