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只有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你的写作才不是“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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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我，表达自我

你所经历的创伤、愤怒和悲伤是通往真理的道路。如果我们不仔细观察别人告诉我们不要打开或走进去的房间、橱柜、森林和洞穴，我们就不能得到更多不可言说的真理。

当我们进入那里，环顾四周，我们可以慢慢地吸收和消化我们发现的东西——然后试着用我们自己的表达方式说出来，记录当下。那个时刻可能正是我们所期待的。

曾经听一个演员在磁带上讲现代社会中努力寻找上帝的过程，讲人如何只想追求一切世俗的东西——金钱、房产、美貌、权力，因为我们认为这些可以充实自己。但结果是空，因为他们只是道具。等我们死了，要把他们都还给天上的大路霸。

“它们只是借来的，”他说。“他们不属于我们。”这盘磁带改变了我对学生模仿他们最喜欢的作家风格的看法。帮助我认识到模仿别人的风格是很自然的，只是临时借来的道具，到时候会还回来的。除此之外，它还可能帮助你形成一种真实的、不被借用的东西，即你自己的表达。

试图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

我经常让学生在课堂上简单写下他们为什么要写，为什么来我的班，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投身到这份有时痛苦有时讨厌的工作中。他们反复说的是:“我不想再沉默了。”他们曾经是听话的孩子，常常觉得自己被忽视，目睹了神奇的事情。但是后来他们不再说他们看到了什么，因为只要他们说了，就会受到惩罚。现在，他们想面对自己的生活——面对生活——他们不想因为这样做而受到惩罚。但要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并不容易，不能不采用别人的方法也是必然的。

每当伊莎贝尔·阿连德出版一本新书时，我都会很高兴，因为我会买下来读，但我也会很不高兴，因为班上一半的学生开始模仿她的风格。我热爱阿连德女士的作品，欣赏许多中国和南美作家。我看他们的书，感觉就像晚上坐在篝火旁，听他们不停地讲着神秘而诡异的故事——他们就像是器官复杂的布谷鸟铃，除了小鸟和少女，还有铮铮的锣鼓和钟声。

我理解为什么学生会被这种风格所吸引。它就像古代艺术一样，直接而有装饰性，色彩丰富，符合时代的需要。同时又有很多朦胧却又懂事的世故，总让我觉得像是在看一部特效很多的舞台剧——那么多的生命都在分崩离析！

但更重要的是，这种风格为想象力提供了养分和奇迹。我喜欢进入这些奇妙的世界，感觉就像拿着望远镜往外看。一切都变得渺小，变得迷人，变得多样，因为现实生活通常都是那么巨大，那么混乱，那么无聊，那么伤人。

但是，当像阿连德这样的作家为她的故事人物、他们的生活、家人和鬼魂增添了丰富的色彩，将魔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用富有同情心的笔法来描述他们时，你不禁会想，是的，生活真的是这样的。

伊莎贝尔·阿连德的代表作《鬼屋》

”妮维雅胸罩的腰带绷断了，钢针正好扎在肋骨上。她觉得蓝色天鹅绒夹克真的令人窒息，高领，袖子太窄，腰太紧。腰带松了，肚子痛了半个小时，五脏六腑才能恢复正常位置。她和参加女权运动的朋友经常聚在一起讨论问题。他们的结论是:女人一定要下定决心剪短裙、短发、衬裙；不然不管是学医还是有选举权，都是这么回事，很难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然而，妮维雅本人并不打算带头扔掉流行的服装。

她突然注意到牧师不说话了，加利西亚口音像锤子一样不再打她的头。雷斯特雷波神父非常清楚如果他突然停止布道会有什么影响，他经常使用这种方法。教堂里鸦雀无声，牧师趁机用灼热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好男人好女人。妮维雅放开女儿克拉拉的手，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去脖子上的汗水。礼拜堂越来越寂静，时间仿佛停滞不前。谁也不敢咳嗽，改变姿势，以免引起雷斯特雷波神父的注意。他最后几句话的余音仍在教堂的柱子间颤抖。

许多年以后，妮维雅还能记得当时的场景:正当人们焦急万分，全场鸦雀无声的时候，在场的人清晰的听到了小克拉拉的声音:“哼！雷斯特雷波神父。地狱的故事全是废话，我们听腻了……”牧师举起食指，正要指出新的酷刑。听到这话，他的手停在了半个空，就好像头顶上竖起了一根避雷针。所有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打起瞌睡来立刻欢呼起来。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巴雷斯。他们感到一阵恐慌，当他们转过身来时，孩子们一片哗然。西弗罗心里明白，在引起笑声或愤怒之前，他应该立即采取行动。他一只手抓住妻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克拉拉的脖子，大踏步地把他们拖了出来。孩子们紧随其后，向大门冲去。牧师还没来得及叫风雨来安顿他们，全家人已经到了教堂门口。刚要跨过门槛，就听到牧师像受辱的大天使一样咆哮:“好鬼！被迷住了会这么嚣张！”

雷斯特雷波神父的两句话就像庄严的预言一样深深地刻在全家人的记忆里，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们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两句话。只有克拉拉再也记不住了，就在日记里写下一笔，然后忘记了。

-摘自《鬼屋》

我能理解学生希望自己的作品有同样的效果。然而，即使在几个月后安.贝蒂的最新作品出版后，学生们开始交出她描述透明碗和窗玻璃的作品，但他们的写作风格仍然难以令人信服。我们的生活真的很肤浅，但是贝迪把那些肤浅的东西描写的很美好，给它们光泽，展现细节。

但是当我的学生模仿贝迪的风格时，他们写的故事通常是平淡无奇的，所以我忍不住告诉他们，生活一直很平淡！给我们一点热情！如果我要看的故事主要是关于一群开大众车的人，他们遇到的问题好像和大众车差不多，当作者写到他们在结冰的湖面上开着车转悠的时候，我希望我能感受到冰下结冰的水，看到有人破冰和车一起掉进水里。

冰下写作

我希望作者在冰下破冰潜水，冰又冷又泥泞，很难看到。我希望作者能进入这些洞——我们试图用所有的道具填满的洞。在这些洞穴和他们居住的空房间里，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包括看到他们是谁和看到生命奥秘的可能性。

优秀的作家会继续描写冰面下的湖水，或者幽坑里冰冷的黑暗，照亮这个坑的位置，让我们可以清除或者绕过路上的枝叶和荆棘；那么即使我们围着深坑的边缘跳舞，对着坑喊，猜它的深度，对着坑扔石头，我们还是不会掉进去。它再也不能吞噬我们；我们可以继续前进。

真理或事实是我们的归属

一个曾经戒酒的朋友对我说:“我还在喝酒的时候，我是一个被麻醉的怪物。我戒酒后，就是个怪物。”他给我描述的怪物，听起来和我自己的很像，除了睫毛膏。当人们用微弱的光照射自己的怪物时，他们会发现我们所有的怪物几乎都是相似的。隐藏、迷惑、躲闪的样子，以及怪物这个词的寓意，不可避免的让我们觉得它们一定是极其恶劣的。

但是如果人们让内心的怪物讲述他们的故事，他们会发现他们所做的和他们所想的有相似之处，那就是我们的机会和我们的情况。但最终，我们不会被贴上标签，而是将我们写下的东西相互比较。

我们写信是为了揭露隐藏的事实。如果有人告诉你不要在城堡里开门，你一定要弄清楚，否则你只会在一个知名的房间里搬动旧家具。大多数人只想锁上那扇门。但作家的任务是找出门后的东西，去探索里面苦涩而隐秘的东西，把它变成文字，说出来——如果能做到，不仅会变成文字，还会被赋予节奏和旋律。

你必须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才能做到。如果父母总是在背后偷看你写的东西，你就很难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我无法探查那扇门后的情况并向我们表达出来。

打开那个“门”

可能是你父母告诉你不要打开那扇门。有他们在身边，你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一个小小的声音会对你说:“哦，不，别说了。这是个秘密。”或者“这是个肮脏的词。”或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偷了东西，否则他们会开始这么做。”所以你必须深呼吸，祈祷，或者做一些仪式来赶走他们。

“可是为什么呢？”我的学生急切地盯着我问，“为什么我们要打开那些门？”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表达方式说实话？“我也回头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说，我猜是因为这是我们的天性。另外，我觉得你塑造的角色大部分都像孩子一样相信，如果真相大白，就会被认为是好人。

你应该说实话。如果真相是未知的，它会减少你的精力，使你和你的故事人物显得空·霍尔虚伪。但如果你打开门，让真相出现，你会感到彻底的解脱，甚至是快乐。我们不妨相信耶稣在诺斯替派的托马斯福音中所说的话:“如果你说出存在于你心中的真理，它就会拯救你。你不说出来，就能毁了你。”

你的真实经历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如果用了别人的表情，会让读者产生怀疑，就像你偷了别人的衣服一样。不能靠别人的意见来写，只能靠自己。有时候套用别人的风格会让你觉得安全舒适，会让你放松，愿意去适应和接受别人的词汇、节奏和看法。

但是你写的东西会被歪曲，因为不是直接来自你的亲身经历；当你试图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写在别人的表情或词汇里时，你就和你所见所闻分离了。

真理，事实，或者随便你怎么称呼，都是人生的基础。上周日，我听到一位年近百岁的黑人老先生在喊:“上帝属于你。”之所以提到这句话，多半是因为我迄今为止塑造的引人入胜的人物——包括我自己——都有一种强烈的失根感，渴望回家。看到一个人终于打开了自己一直回避的禁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它揭示的不是人的卑鄙，而是人性。最终，你会发现真相或事实是我们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