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马小跳：唤起童年阅读的集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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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注:

疫情期间，杨笔下的儿童文学形象马小跳三次被推上微博，点击率超过百万，唤起了童年阅读的集体记忆，持久的“马小跳现象”再次掀起高潮。中国出版近20年的这一系列儿童文学《淘气包马小跳》，为何人气有增无减？为什么马小跳能深入人心？

张祖元:马小跳是一个很丰满的艺术形象。我想他也一定有生活的原型。

杨:马小跳的原型是我的学生。确切地说，不是一个，而是几个。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调皮。当老师的时候，我很小，他们都气哭了。但是我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些我认为很有价值的品质。于是，我把这几个最有特点的孩子放在一起写在一个孩子身上，一个个性十足、孩子味浓的马晓晓就在我的笔下诞生了。

张媛媛:马晓晓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杨:马小跳一直是我想写的一个孩子形象。可以说他是我的理想。我在他身上放了太多东西:比如我的教育理想；对教育现状的思考；我对童年的理解；还包括我作为老师和母亲的生活经历。我作品中的马晓晓是一个真实的孩子，我想通过这个真实的孩子展现一个完整的童心世界。

张祖元:马晓晓从小就成为中国孩子的精神伴侣，影响从国内延伸到海外。当你写这个平凡的孩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马晓晓会成为一个影响如此之大，如此深入人心的文学形象？

杨:一部作品能否受到读者的欢迎，一个形象能否在读者心中屹立，只能由读者的感受来决定。儿童阅读是最不功利的阅读。他们只相信自己内心的感受，只相信作品本身带来的情感。他们的阅读是最真诚的阅读。所以，作为一个儿童书作家，你只需要用真诚的态度和平常心去写。

张祖元:作为老师，你是一个深受学生喜爱的老师。现在你是一个深受中国孩子喜爱的儿童书作家。你常说，通往孩子内心的道路是有的。你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

杨::有一个词叫“同情”，也可以理解为“感同身受”。我一直带着同情心面对孩子的成长，面对他们成长的烦恼，面对他们犯下的错误。马小笑对秦老师说了这句话:“放心吧，我会慢慢长大的。”除了同情心，孩子还需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用温暖去安慰他们。

张祖源:你小时候也说过你是个傻孩子。《傻姑娘天使》这本书里有没有童年的影子？

杨:应该说小时候是两本书的人生原型:一本是《笨姑娘安琪儿》，一本是《漂亮姑娘》。我有点笨，但是我很漂亮。这就是美术加工的妙处:马小跳可以是几个男生的集合，小时候可以分两个女生。

张祖源:很难想象像你这样有巨大成就的作家，小时候是个傻孩子。

杨:也许是愚蠢造就了今天的我。记得当时玩“点兵点将”的游戏，把聪明能干的孩子都点走了，就剩下我了，双方都不要，就让我给大家守着衣服。在守护衣服的过程中，我的目光会一直盯在那堆衣服上，怕丢了一件，别人会笑我“坚定”。今天，我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我应该受益于我童年的愚蠢。

张祖元:除了认真，你的执着和坚持也是众所周知的。这也是从小愚蠢中获得的美德吗？

杨::可以这么说。聪明的孩子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很容易一时冲动做这个做那个。像我这样愚蠢的孩子，没有那么多诱惑，可能会盯着一件事看到底。有一个暑假，我们女生学会了用钩针钩桌布，很难，很费时间。还没钩到一半，他们都放弃了，去学点别的，做点别的，只有我还钩在那里。整整一个暑假，我都在做这样的事，用一张圆桌勾住一张大桌布，让我爸妈很惊讶，这么精致漂亮的桌布居然是他们愚蠢的女儿做的。

张祖源:19岁出第一部作品，39岁出《一个女孩的日记》，你才出名。在漫长的20年里，你写过几百个短童话，十几个长童话，却默默无闻。这期间有没有想过放弃？

杨::从来没有。因为我做的是我心甘情愿喜欢做的事，和名气无关。我的爱和幸福都在里面。即使我还没有成名，我也会为我的孩子写作，否则，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张祖源:熟悉你作品的人都知道你最擅长写“淘气鬼”“坏小子”这类男生。这些孩子准备在你的笔下走出来，个个活蹦乱跳。为什么对这些孩子情有独钟？

杨:马立克小乔、张达、唐飞和毛超，他们是最普通的孩子。这是一个大群体，值得一写。这些普通的孩子身上有着最童真的特质，可以从中挖掘出很多新鲜的东西。对我来说，他们比那些优秀的神童更有魅力。

张祖元:他们是一群有童年的孩子。就像你在五班和三班的《坏男孩》后记里写的“他们调皮就该调皮，调皮就该调皮，经历了很多孩子上瘾的事”。童年对你的意义是什么？

杨:生命是漫长的。小时候的人叫孩子。孩子的天性表现在男孩身上。调皮是必然的。应该是人生最难忘最珍贵的回忆。然而，我们的许多孩子因为学习的压力而被迫失去童年。一个人的一生只有一个童年，那就是没有了。一个大学生给我写信，说他们宿舍的男生都喜欢看马小跳的故事。他们从小学忙到中学，从中学忙到大学。进入大学，发现自己没有童年，只从马小跳身上找到童年。

张祖元:马小跳童年丰富多彩，令人羡慕。同时，马小跳的友情让人羡慕。现实中的孩子很少有友谊，但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写出来。友情的内容在整个作品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你特别注重童年的友谊吗？

杨:童年的友谊是最纯粹的情感，没有任何功利色彩。马晓晓选择了唐飞、张达和毛超作为朋友，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孩子，有着相同的感受和品味，可以一起玩耍。长大后会给朋友带来一些功利色彩，这也是为什么年纪越大越怀旧，越怀念青梅竹马的原因。

张绥远:唐飞、张达、毛超是马晓晓形影不离的铁哥们。你在他们身上用的笔墨也是五颜六色，让他们的个性脱颖而出。现在他们已经成为孩子们心中的明星。只要他们在一起，你的话就会飞。你能告诉我这个秘密吗？

杨:他们四个之所以形影不离，是因为他们都是性格鲜明的人，性格上有太多的差异，可以互相吸引，各显神通，取长补短。虽然也有打架的时候，甚至背叛，遭遇背叛的时候，但最后，他们离不开对方。所以，只要他们四个人在做同一件事，或者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四种不同的性格就会碰撞出很多美好的东西。

张媛媛:也许很多人认为幸福是一种性格。在你的作品中，你似乎总是强调快乐是一种能力。

杨::我一直认为“幸福”是一种能力，一个人面对一切的能力。我书中的马小跳和《男孩日记》中的吴缅，和现实中的孩子一样，有成长的烦恼，有不被大人理解的委屈，有各种无奈，但有让自己快乐的能力，这很棒。成长最好的状态就是幸福。

张媛媛:马晓晓很有责任感，也很幽默。你说你一边写马小跳的童年，一边想着他的未来。马小跳长大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杨:我是小乔，我真的很喜欢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孩子。以《同桌的朋友》这本书为例。当他还是野餐小组组长和纪律委员会成员的时候，包括他的同桌朋友鲁曼曼生病后的所作所为，他都能看出他的大胆和负责。所以，马小跳长大后，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

张媛媛:正能量是你作品的另一个魅力。你的作品被誉为《滋养孩子心灵成长的人格教育读本》，有很强的教育功能，但你的作品也很有可读性，没有居高临下的说教。秘诀是什么？

杨。因此，有必要对他们的阅读材料进行教育。儿童书作家有使命感，但不能给小读者讲大道理，只能把这些道理藏在好看的故事里。我有一个比喻，一个好的儿童书作者，就像一个厨艺高超的厨师，可以用营养丰富但味道不好的粗粮做精细的零食。其实要写出能让孩子发自内心喜欢，并引导孩子健康成长的作品，是很难的。这就要求儿童书作家有一个不同于成人作家的特长，就是把事情简单的说出来。

张祖元:在以往的儿童文学作品中，很难读到对小男孩和小女孩之间情感的正面描写，因为这个“度”太难把握了。但在你的作品里，除了《马小跳系列》，还有《男生日记》《女生日记》《假男生黛安》，这些都占了很大的篇幅，你可以得心应手，无拘无束，这个“度”也处理的很好。你是怎么想的？

杨:我们都经历过童年，青梅竹马是人们生活中最干净、最不功利的情感。这种天真美好的情感，值得用伟大的色彩和笔墨去书写。

张祖元:虽然我们都有童年和难忘的童年回忆，但我们也知道那是一种美好的情感。但是，如果我们自己的孩子在小学喜欢或者被异性同学喜欢，为什么还是会紧张甚至觉得可怕？

杨:因为大家都习惯于简单粗暴地得出“早恋”的结论。其实小男孩和小女孩之间的爱情，包括他们相爱的原因，都是不可思议的，没有办法的。成年人往往缺乏理解的耐心，只是按照自己的想象，而成年人的想象往往带有世俗的杂念。其实是成年人世俗的杂念带走了简单自然的东西，让小男孩和小女孩之间纯洁的关系变得可怕。

张祖源:可能还是有一些家长，甚至是老师，不希望看到儿童文学中男女生之间朦胧的情感。

杨:你不写，不代表你不写。其实每个孩子小时候都会有特别关注的异性是很自然的。当我在我的作品中写这些的时候，我也在教育我的孩子关于爱。这是一种生活现象。植物分为雄性和雌性。只有在一起，才能长得好。无论是童年还是青春期，都会有某一类型的男生吸引某一类型的女生，或者某一类型的女生吸引某一类型的男生，这是必然的。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回避，直接告诉他们那不是爱，而是生活中最不功利最干净的情感。

张媛媛:你经常说成年人需要向他们的孩子学习。你认为成年人最应该从孩子身上学到什么？

杨::真诚。就拿阅读来说，如果不受成人功利阅读的影响，孩子真正喜欢的书，还是能打动他们心灵的作品。只有深入其中，才能真正听到他们内心的声音。因为我经常和孩子在一起，他们的真诚总是激励着我:只有真诚地写作，才能获得真诚的阅读。

张祖元:你的作品，尤其是《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从孩子的角度再现了孩子的生活，体现了你的孩子观和“以孩子为本”的创作观。

杨:无论是当小学老师，还是后来当少儿图书编辑，还是少儿图书作家，我一直在为孩子工作，孩子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最高的。一个小书迷说，你打开一本书，只要看几行就知道是不是我写的。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看我的书。字里行间似乎有一条秘密通道。我能找到他们，他们也能找到我。我理解这个小书迷说的“通道”是通往孩子心灵的路。

张祖元:淘气包马小跳系列刚出的时候，很讨孩子喜欢，但是遭到了很多老师和家长的抵制。为什么？

杨:虽然他们是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但他们根本不了解孩子，也不想了解孩子。他们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他们欣赏不了马小跳的孩子天性，也不能容忍这样一个天真活泼、脾气好、脾气不好的孩子。他们想让我写一个脾气好的好孩子作为例子。现在随着我的作品影响力越来越大，很多老师和家长都开始喜欢我的作品。他们说我的作品在大人和孩子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张媛媛:是你单纯的坚持赢得了孩子单纯的心。长大后的孩子回忆起童年，通常会有三个关键词:杨、马小跳和笑猫。

杨:最让我感动的是，在全国各地的签售会现场，经常有一些又高又大的孩子排着长队等着签名，但他们没有签名，只是想对我说“谢谢”，我的书陪伴着他们度过了童年。在云南个旧，一个高中女生递给我一封信，上面写着:我珍惜你的每一件作品。这些作品触动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成为一个真实而不做作的孩子马立克小乔。我想，无论长大了，都会遇到残酷的现实，人心险恶，内心也不会消极灰暗。我还是想在暴风雨后对着太阳微笑，或者相信世界上有孩子能带来春天...献上我最诚挚的祝福！用你的话说，我学会了满怀希望地成长，成为一个健康自信的自己。

张祖源:你曾经说过，你最大的愿望就是破解童心。你实现这个愿望了吗？

杨::我只能说我还在努力。当然也有小读者来信鼓励我:“杨阿姨，我第一次看你的书的时候，被你温暖纯净的文字深深吸引和感动，因为很少有大人真正理解孩子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而你想到了，也做到了。是因为你以前是老师吗？如果每个老师都像你一样了解学生，我们的成长就不会有这么多困难。你说你最大的愿望就是破解童心，阿姨，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愿望实现了！"

张祖元:你的作品“巧妙地融合了现代西方儿童心理学和儿童教育学的先进理念”。在儿童教育中，你最受谁的影响？

杨::卢梭，18世纪中叶法国启蒙思想家、教育思想家，对我影响最大。他提出了自然教育的原则:自然，孩子在成年之前要长得像孩子……孩子有自己独特的观点、思想和感情，用我们的观点、思想和感情来代替他们的观点、思想和感情，那将是最愚蠢的事情。

张祖元:你作品中提倡的“尊重儿童的个性发展”，显然是受到了前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个性全面和谐发展”观点的影响。

杨:我当老师的时候，他的一部作品《通向儿童心灵之路》是我反复阅读的一本书，我做了十几个读书笔记。我还根据我班48名学生的性格特点建立了48个性格档案。苏霍姆林斯基认为，童年是人类人格形成的关键时期。因此，有必要对儿童进行道德教育，注重培养儿童良好的道德习惯和丰富的道德情感，帮助儿童建立坚定的道德信仰和高尚的道德理想。他主张通过各种独特的手段和方式培养学生的美，“教会孩子在周围世界的美中看到高尚、善良、真诚的精神，并在此基础上确定自己的美”，这是“道德纯洁、精神丰富、体质健康的力量之源”。

张祖元:有27个“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从2003年到今天，一路跌宕起伏。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这套书创造了中国儿童阅读的奇迹，畅销10多年，销量超过6000万册。作为当代中国儿童的一个典型艺术形象，马小跳走进了千家万户，成为中国儿童童年的精神伴侣。每个作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成为经典。你对这部作品有这样的期待吗？

杨:真正的经典必须经得起时间和市场的双重考验。也就是说这部作品已经被很多人看过了，可以流传下来。比起发行量，我更在乎《马小跳》这本书。能走多远？因为时间会告诉一切。

张祖元:我听很多小朋友说，以前不喜欢读书，是因为遇到了马小跳，爱上了读书。

杨:一个儿童书作家最大最快乐的收获，就是通过她的作品让孩子热爱阅读，这也是一个儿童书作家的最低责任。

张祖元:在《一个女孩的日记》之前，你是一个写了20年童话的童话作家。写《乱麻包马小跳系列》等写实题材的儿童小说对你来说是一种挑战吗？

杨:在我30年的创作生涯中，这是我创作时间最长、难度最大的作品。有句话叫“画鬼容易画狗难”。大家都没见过鬼，想画怎么画；每天都能看到狗，让人心服口服太难了！儿童读者更难在《马小跳》中既看到真实的自己，又看到理想的自己。

张祖元:《淘气包马小跳系列》的创作时间长达20年，至今仍在继续创作。你的信念是什么？

杨:我是一个坚强的人，我的信念就是时间。真金不怕火炼，好作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纵观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一代一代传下来，经过时间的提炼，而不是贴上标签。我只相信时间。时间是我心中最公正的权威。

如果时间把马晓晓抛在身后，就证明马晓晓的艺术形象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