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重读王蒙《青春万岁》：无休止的青春和永不停歇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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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万岁》1979年5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青春万岁》201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电影《青春万岁》剧照

王蒙在《青春六十年万岁》中回忆说:“什么‘五年计划’，什么‘大规模、比例建设’，什么‘工业化’，曾经让我热血沸腾。我申请离开青年时代的工作，去大学学建筑，因为我被苏联作家安东诺夫的小说《第一阵地》中一位女建筑师的人生经历描写陶醉了。”其实这已经很好的诠释了“青春”——时代、青春、理想、选择。它不是一个抽象的时间或生命概念，因为它在宏大的历史背景下，因为理想而把一个年轻人的心和他的现实联系起来，开始带着激情去选择和实践。实用具体。具体属于一个时代，属于一个青年。有风暴才会有充实的青春。

66年前写的《青春万岁》，讲的是时代大潮中的年轻一代。它不再是一个饱受战争创伤的英雄故事，也不再是进步青年走向革命的艰难浪漫之旅，而是那个时期的“当下时刻”，是一代年轻人在新的历史时期如何发现自我、发现历史使命的新命题。小说以孩子们在野营帐篷前挖出的“快乐的春天”为开头。虽然瞭望塔和手持军棍的“哨兵”仍然带有战争年代的痕迹，但由“欢乐的春天”和营地大门上的柳叶组成的“欢乐营地”清楚地表明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每天当孩子们为露营欢呼的时候，每天都是无价的青春节日。一切都是新的发现，一切都属于我们。蓝天是为了覆盖我们，云彩是为了让我们眼花缭乱，大地是为了让我们奔跑，湖泊和河流是为了让我们游泳，昆虫和鸟类是为了和我们分享生活的快乐。”也许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感觉，它更像是一个宣言，里面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期待，还有一个大写的“我们”。这是一个“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一种强烈的主人翁意识出现了。但是，快乐的背景并不意味着没有真正的烦恼。野营期间，关于下学期作业、考试、奖牌的消息开始在这群高中生中传开。其实这也是校园“大规模、有计划、全面的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的时代要求的投射。然而，迅速到来的社会潮流使“人们没有时间去欢迎、歌唱和欣赏生活的变化”，它在校园生活中的具体体现构成了小说的主体。

对于《青春万岁》中的高中生来说，作业、考试、奖项并不意味着困难或压力。毕竟他们已经经历了残酷的生活和激烈的斗争。“他们承受的负担是普通幼儿的几倍。他们有着少年布尔什维克的英雄浪漫气质:通宵达旦，三个月不回家一次，把好衣服扔到一边，借钱给生活困难的人。他们不怕困难。他们真正面对的是生活的改变，心灵的迷茫。在此之前，郑波和其他活动人士过着“不平凡”的生活他们晚上不去自习，去听大报告。他们在课外活动中举行了各种会议。当他们在课堂上时，他们注意到老师“混乱的想法”...而且，他们似乎也没指望按部就班地看书，而是‘时刻准备着’去听组织动员，去当干部，去参军，去江南还是去。然而时代的变化投射在学生的日常生活中，学习和作业成为他们的首要任务。我们不应该忽视这种变化对这些年轻人的影响。这的确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变化，但也是他们长期沉浸其中，时刻准备为之奋斗的远大理想和人生规划的失落、迷茫和尴尬。对于很多像郑波这样的高中生来说，他们必须再次进行一场思想上的“革命”，因为随着国家建设的需要和院系调整的完成，他们在等待着高校意想不到的人生。在前一个时期，“团支部把那些讲‘上大学’的人看成‘落后分子’”。

当然，分歧或矛盾是不可避免的，会有像李春这样的人。李春也热衷于社会活动，是抗美援朝战争的积极分子。但是在军队干校招生的时候，她有不同的想法:“我大一是大学生，大学毕业是工程师...现在已经中断学业了。以后怎么办？抗美援朝恐怕是暂时的。在军队里没有前途，她是个女人。她顶多能当护士，但上了大学就能当医生，当科学家了。况且以后不打仗了，兵都复员了，她也老了。她会怎么做？...不，千万不要报名。”面对时代的变迁和个人未来的得失，郑波和李春的不同选择构成了《青春万岁》的主要矛盾。在同一时期的文学创作中，《青春之歌》中卢家川和于永泽的不同选择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似的，但完全不同的社会前提和历史语境决定了选择本身的历史价值和文学意义。《青春万岁》的历史背景让这种冲突变得模糊而富有弹性，因为其中蕴含着探索和再发现。尤其是今天，当我们再次面对这段文字时，我们会对年轻人的不同选择给予更大的理解和包容，甚至把那个时代高中校园里的“两条路线的斗争”作为下一代年轻人在时代变迁下面对社会和自我的必然和必要的成长过程。《青春万岁》其实创作于20世纪50年代，但它并没有因为某些社会思潮的影响，把校园里年轻人关于学习、生活、人生道路的懵懂思考和探索，变成激烈而果断的斗争。在小说中，在两个极具代表性的人物郑波和之间，存在着杨、、袁新之、苏宁、胡玛丽等一系列中间人物，他们各有各的处境和心事；在紧张的思想冲突之间，加入了年轻人的情感故事。这些人物和情节不仅丰富了青春的内涵，也为那个时代容易上一层楼的矛盾冲突提供了一定的缓冲空间，将其限定在现实具体的校园生活中。小说始终守护着“青春”的生命历程和现实体验，其中包含着一系列复杂而不可避免的矛盾和选择，如青春与鲁莽、坚定与自由、理想与幻想、不断的试错修正等。，使特殊历史时期的特殊青年既有清晰宏大的时代，又有只属于青年人的潜移默化的情感和兴趣。因此，在小说中，无论人物的语言还是心理活动，严肃总是透露出恰到好处的童心，任性和顽皮都有一点不容小觑的尊严。正是这种对“青春”的忠诚，让人们在半个多世纪后依然清晰地看到那个时代的青春。

同时，小说中的老师不再是先知，也不再是引路人，他们更像是学生的同龄人。他们带着旧时代的印记，对未来有所期待。面对时代的变迁，他们有着相似的困惑和迷茫，却又像学生一样在不断的调整和探索。就像袁先生和李春在深夜谈理想，也谈自己的软弱和痛苦。这是两代人关于“青春”的碰撞，却简单而富有人情味，让人在高昂的青春热血中认识到自己的局限。与学生轰轰烈烈的理想主义相比，教师的存在似乎在小说中构成了一个相应的现实，暗示着某种“清晰而坚实的理解”，这种理解不仅包括思想和心理，还包括小说结尾校长与郑波的对话中所揭示的现实困境:“学生成长得非常迅速，内心丰富而瑰丽，教师在每天奔波千里的学生面前无能为力。”但作者无意在先进或落后的师生之间进行竞争，而是把他们放在一个新的未知的环境中，展示人与时代的关系。

写于半个多世纪前的《青春万岁》，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失去魅力，因为它在写“青春”，它不仅仅是青春和青春的故事，还包含着新的历史和与之相伴的不断探索的精神。那些特定的人、特定的事、特定的环境、特定的问题，可能会随着时间而被遗忘，但在这个过程中激起的对自我、对时代的热情、理想、尝试和认知，不会随着时间而变得暗淡。青春总是意味着开始，意味着还不算太晚。这是一个改变和面向未来的过程。这是一条生命只能踏入一次的河流。哪怕会有迷茫，彷徨，或者各种遗憾，它也会随着汹涌的水流，变得灿烂而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