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熊育群：以文学的力量记录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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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熊玉群(作者)钟宏明(嘉实杂志副主编)

“2020年1月18日，现代高铁划破夜空，呼啸着向疫情失控的‘震中’武汉进发。”熊玉群的长篇纪实作品《钟南山:世界的全部生活》(《收获》2020年春季长篇特刊)写于钟南山登上池至武汉高铁那一刻。

一个与现实零距离的题材，如何让文学性不被坚硬的现实埋没，如何让艺术在接近多元社会时不至于窒息，必须有一个飞翔的灵魂。钟南山是公众人物，几乎没有fictional/きだよ/.而真实的东西往往有各种各样的局限性。但作家的创作不是不作为。这部作品深入钟南山的内心世界，对他的精神和情感进行了大胆的挖掘，打破了空时代，将人物置于尖锐复杂的背景和宏大的视野中，用文学的力量还原了一些重要的时刻，记录了历史，离开了现场，并对其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本报特邀作家熊玉群与《收获》杂志副总编、其作品主编钟宏明进行了对话。

写钟南山写新冠肺炎肺炎疫情史

钟宏明:新冠肺炎的肺炎疫情是一场波及很多国家和人民却不见硝烟的战争。你在《燃烧的黑泉》一文中曾写道，你“一下子就明白了战争年代那些弃文从军的文人”。是什么让你决定写一篇关于钟南山的长篇纪实？

熊玉群:新冠肺炎突然爆发肺炎，对人类来说是一场大灾难，对我们这一代来说是一场瘟疫。“瘟疫”曾经只是一个与自身无关的遥远的词。其实一直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突然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一队队的医护人员一个接一个的冲向前线，我就像一个旁观者，感觉无能为力，一无是处是一种自然的感觉。

特别让人不安的是，84岁的钟南山半夜火速赶往疫区武汉。他在高铁上午睡的照片让我很感动，特别难受。我12年前采访过他，写过他的报告文学，这几年特别关注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广东省作协让我把钟南山写成一个任务。我在江门市委宣传部挂职，准备去五邑华侨城写小说。宣传部也要我写，我有自己写的冲动。于是，我联系了钟南山的助理，他也表示了支持，我就一头扎下去开始写了。

钟宏明:这一个月来，你没日没夜的在做这个工作，投稿后修改的次数是我当编辑以来第一次。工作的完成程度最终造就了钟南山完整、立体、多层次的形象...我觉得这么短的写作时间背后一定有很长的积淀。

熊玉群:我每天写东西的时候只睡五六个小时，大部分都是晚上两点睡觉。我的大脑就像一个热转子，也疼。我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我现在用脑很久了，还是有后遗症。

时间只是一个方面。最麻烦的是我写的是怎么回事。它一直在变化。就像这次疫情最初爆发，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谁都想象不到！事情变了，以前的表达尺度要修改，新的事实出现了，要补充，不准确的地方要修改。写作总有尽头，疫情还没有停止，不得不采取一些写作策略。每天关注新闻，搜索信息，不想放过任何细节。《钟南山:活在世界》把钟南山放在新冠肺炎肺炎疫情的背景下，我也想通过写钟南山来写新冠肺炎肺炎疫情的历史。毕竟这是人类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事件。

如果是厚的，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随着对人和事物认识的加深，思维也更加深刻。至于钟南山自己的情况，第一，非典之后我深入采访，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材料，这几年我关注他很久了。他的助手苏月明一直在非常忙碌的情况下帮助回答我的问题。还采访了钟南山团队的医生，去了他工作的医院广益一院。

钟宏明:这部作品一共六章。你写了很多钟南山的过往经历，他的父母，他的婚姻爱情，他在英国的学习，他在非典的经历……是出于什么考虑？就是写一个人的脉络和土壤？

熊玉群:其实传记写作还是有一些特点的。我想呈现他的生活，当然是有重点有选择性的。只有把他的一生写透了，才能写出钟南山为什么敢治敢言，才能了解他的气质、心性、行动。

我不想神化任何人。每个人都有世俗的欲望和自己的缺陷。我只写他是个普通人。但是，人真的是高人一等，有的人是下到顶的，有的人是逐利的。正因为如此，钟南山的样子极其珍贵。

他“敢医敢言”背后的自信是什么

钟宏明:如果我们总结一下钟南山的几个关键词:生活在顶端，第一个是“时间和空的房间”。工作之初，被人用交错的方式描述:“他抗击非典的时候67岁，今年84岁。十七年仿佛一眨眼就溜走了，只在蓝丝上留下一个印记，额头上留下一根如秋霜般的白发。我想不到在我的暮年还能对抗病毒。”这种交集、联想、对比、反思，随处可见。为什么是这种结构？

熊玉群:一方面，非典和新冠肺炎两大疫情，钟南山是重要的斗士。第二是需要反思，需要比较和检讨。例如，在类似的情况下，我把新冠肺炎肺炎期间的重大事件和钟南山当年的非典经历放在一起，把时间定在空.这里有很多可以反思的地方。

钟宏明:第二个关键词——“眼泪”。钟南山在这次疫情中的几张照片深深地进入了我的记忆。其中一个，眼睛里满是泪水，嘴唇紧闭...在这部作品的开头，你写了一首诗:“午夜/短暂的夜晚/写一个老人/那晚的匆忙/为什么连接成千上万的人哭泣/他的眼泪/作为一个国家的眼泪。”你为什么几次写他的眼泪？

熊玉群:钟南山在非典期间经历的困难比现在多得多，但我从未见过他哭。这次他哭了很多次，都是真情流露。我一直在想，非小说类作品如果塑造人物，就写不出他内心的感受和精神。这样的人物很难活写，写不深，读者也不会有感觉。既然是文学作品，我可以写他的情感和精神。虽然这是我写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基础是现实的逻辑和我对他的理解和把握。眼泪是他情绪最强烈的时候，自然是重点。

钟宏明:第三个关键词——“挫折”。在普通人的想象中，钟南山出生在一个医生家庭，人生之路应该是鲜花盛开。然而，在他的作品中最让我震撼的，恰恰是命运给予他的远远超出人们承受范围的苦难和挫折。比如我们只知道他打破了全运会的记录，却不知道他是第一个被全运会打败的；他在山东乳山工作，脚踝严重受伤；他的家人遭遇了一场悲惨的事故；回到北京后，他不会行医，只会烧锅炉...特别记得钟南山最后调回广东的时候，他爸问钟南山:你今年多大了？钟南山说:35岁。父亲轻声说:哦，35岁了，太可怕了！那是多么大的期望，又是多么深的失望。35岁成了钟南山人生的分水岭...43岁去英国留学，第一次被不信任，被拒绝，非典期间压力很大...但每一次，钟南山都从危机中脱颖而出。在我看来，不是所谓的缘分和机缘，而是个人的主动选择和承诺。

熊玉群:钟南山的人生充满了挫折，这是我当初从未想到的。这些挫折他很难忘记。如果没有超越常人的上进心和进取精神，他也不会有今天。强者，成功者，挫折是人生的阶梯，有挫折没有褶皱；普通人，一次挫折就是他一生的失败，一辈子都难以走出痛苦。没有人可以选择命运，但必须选择崛起。

钟宏明:第四个关键词——“敢治敢言”。钟南山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在2003年的央视节目中，他在压力下讲述了非典疫情的真相。在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中，公众第一次听到钟南山从央视说出“人类传播现象”。他几乎成了国人的“主播”。你觉得他“敢医敢言”背后的自信是什么？

熊玉群:是病人。如果他不说，他会死的。而钟南山心里装的是病人。他是一位仁慈的医生。这个时候，他并不害怕，只要他想当医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钟南山值得一写，他是活着的历史人物”

钟宏明:第五个关键词——“记忆”。你在后记里说:“他也将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为什么用“时代的记忆”来概括钟南山的存在？

熊玉群:因为新冠肺炎疫情这么大的灾难，是历史事件，肯定会被后人议论。显然，钟南山是最重要的人。钟南山值得写。他活着的时候是个历史人物。记录他，把他写好，是作家的责任。他所做的将成为我们民族的精神财富。他的出现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幸运！

钟宏明:现在人们用“非虚构”代替“报告文学”。个人认为背后有文学观的差异。我注意到，在你以往的作品中，无论是人文地理还是小说小说，你都是先进行了大量的实地采访，甚至出国进行后续采访...为什么经常采用这样“费力”的写作风格？

熊玉群: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写作状态。不代表我不看重小说和想象力。相反，我想让我的作品充满想象力，甚至是魔力。但这种想象不是幻想。只有符合历史和现实逻辑的想象才能震撼人心。有些事情需要扭转。离开了才知道怎么在一起，失去了才知道得到是什么感觉。还有，文章的细节来源于生活，充满生活气息，有现实的力量。

钟宏明:人们在谈论阿来的时候，写的是汶川大地震十年后的《云中物语》，其中蕴含着时间流逝过程中情感与理性认知的沉淀。你认为非小说类作品如何避免「快速腐烂」？

熊玉群:阿来的《云中故事》是一部以真实事件为主题的小说，通常需要一个消化过程。我的作品是非虚构的，时间显然比小说更重要。非虚构作品可以在第一时间创作，也可以在事件发生后的不同时间段创作，各有优势。但是，与快速衰变相关的因素很多，好的作品才是硬道理。雄心勃勃的作家希望自己的作品不会很快腐烂，他们都为此而努力。